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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臂弯上的秋千
四只动物走进光滑陡峭的崖壁，从大家的惊讶程度来看，他们三人确定这一幕绝对不是幻觉。
婆婆一个人住在山上，山楠相信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爷爷，你会把它们的秘密说出去吗？”修完防护栏，山楠在回家的路上小心翼翼地问。
“哈哈，秘密？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你有秘密想说给我听吗？”山白右肩上扛着铁锨和斧头，左手举起瓶子抿一口酒。
“你想听我的秘密？”山楠已经听出爷爷的答案，故意快走两步，拉住山白的左手腕，仰起小脸问。
“你想说什么？”山白迎上山楠的目光，一张大方脸上布满亲切的笑和爱意。
“我想说爷爷是个好爷爷！”山楠格格笑着抱住山白的上臂，缩起双腿吊在爷爷的一侧。
“哈哈，这话爷爷爱听。抓紧喽，爷爷开始荡啦。”山白咳两声清清嗓门，洪亮的山歌飘满坡。
“荡啊荡啊荡秋千
一荡荡到山那边
红果子绿林子
山珍野味吃不完
火火的日子赛神仙
荡啊荡啊荡秋千
一荡荡到河那边
细鳞鱼水獭皮
好吃好穿用不完
给个大官咱也不换
荡啊荡啊荡秋千
一荡荡到山那边
…………”
劳动了一天的山白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边唱着山歌，一边荡着调皮的山楠，脚下步步生风。
猎狗在前面跑跑停停，一不小心滑下去几米远，两人看着猎狗挣扎的囧样，爽朗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过去，山白经常不在家，山楠只有在饭桌和村口这两个地方能见到爷爷，爷孙俩很少说话。尤其是爸爸失踪后，爷爷看见全村人疯狂地滥杀乱伐，脾气变得有些暴躁。有时山楠会想，爷爷好难接近啊。
现在呢？山楠偷偷看着爷爷，嗯，是一个慈祥的爷爷，而且还是一个会唱山歌的爷爷。
山里的人家世世代代会唱山歌，尤其是在禁猎的冬季，谁家的木屋里没有烤肉的香味和粗犷浑厚的歌声？
爷爷和爸爸喜欢大山，很少呆在家里，山楠总觉得家里缺点什么，今天终于明白，缺的是歌声和笑声。
“爷爷，你累了吧？”山楠从爷爷的手臂上滑下来。
“不累，一点都不累，怎么会累呢？想荡再荡一会儿。”
“不荡了。”
山白把酒瓶子装进大大的翻毛皮衣袋里，伸过来一只大手牵住山楠的小手，两个人在伐木队下山之前赶回家。
“爷爷，你说别人会发现它们的秘密吗？”山楠点燃柴草，塞进火塘，心里仍放心不下那四只动物。
“放心吧，这样冷的天谁会出去瞎转悠？就算有人，它们也不会傻乎乎地往猎人的枪口上撞。”山白从木屋的房梁上摘下四条鱼干，哗哗地洗着。
“爷爷，你天天出去忙什么？”干柴草烧得很旺，明亮的火焰迅速缠上木柴。火，点着了。
“冬天不忙啥，每天带着猎狗巡巡山，心里图个踏实。”
“爷爷，你在巡山的时候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山楠架上锅，又加入三瓢水。
“啥事？”山白把洗好的鱼干放进锅中。
“呃，帮我量一下从村口到雪松崖有多远。”
山楠知道爷爷有两个绝活。
一是爷爷从小学打猎，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只要他想打，猎物根本没有逃走的道理。
二是爷爷见过大大小小的猎物，小到一只雀鸟，大到一只棕熊。如果谁想知道猎物有多重，就把猎物拿给爷爷看。爷爷用手一掂，报出来的和称出来的重量相差无几。
根据爷爷做事一惯用心的风格上，山楠觉得爷爷是最好的人选。
“量它干啥？”山白举着锅盖诧异地扭脸问。
“爷爷，这个秘密暂时不能说给你听，以后你会明白的。”山楠学着大人的语调说。
“哈哈，好好好，保证完成任务。”山白收拾好要炖的东西，坐在火塘前一截油亮的木桩上，和山楠并排烤着火。
“楠楠，想吃烤肉吗？”
“想。”
山白离开火塘开始洗肉，猎狗眼巴巴地围看他转。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从柴门外面的小路上走过，山楠刚出去给妈妈开门，大红已走进小院。
“今天下山顺利吗？”大红刚进屋，山白问。
“好多了。有栏杆护着，没有人摔倒，全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大红摘掉翻毛护耳皮帽，洗罢手问，“洗肉是炖菜用的吗？”
“我想给楠楠做几串肉，你先烤一会儿火，暖和暖和吧。”
“哦，村口的栏杆是谁做的？那么长的路，在冰天雪地里做，不容易啊！”大红坐在儿子身边来回翻动两只手思忖道，楠楠爷爷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爷爷，我们一会儿吃烤肉串？”山楠从妈妈背后笑着问。
“家里很久没吃了，今儿个高兴，烤几串。”
“明天轮到我们组换班，四点的工，以后想吃什么我上午做。”大红烤暖和后，拿出木签，把肉块一一串起来。
“夜里下工多注意脚下。”
“我会小心的。”
家里有了暖意，山楠心花怒放，他又添一根木柴，揭开锅盖吸着鼻子，“爷爷炖的鱼汤真香呀。”
“做什么好吃的？我在路上都闻见香味了。”山楠奶奶推门而入，伸长脖子往锅里看。
“哟，有鱼有烤肉，今儿啥喜事啊？哎，老山，莫不是楠楠学会打猎了？”
“算是吧。”
山楠听见爷爷这样说，心里虚虚的，呆在一边不说一句话。为什么要学打猎？我宁愿饿着也不愿打死它们。
一家人围着火塘烤着肉，红润的肉块滋滋冒着油泡。
“山路上咋多出一条栏杆？老山，是不是你俩干的？”山楠奶奶喝着鱼汤质问。
“不是我俩干的。那么长的路，我俩去哪儿找人力物力？”
“也对，在一天之内修那么长的栏杆，的确不是你俩能干的。”
“咋啦？”山白翻翻肉串。
“村里有人说好话，也有人说修这个有用吗？过个一年半载全朽烂了，到时候不是害人吗？还有人说，有功夫修这个，咋没功夫把道上的雪铲干净？”
山楠抬头悄悄地看一眼爷爷，他正一丝不苟地烤着肉，油脂带着辣椒粉滴进火里，薰得他睁不开眼。
“楠楠，想荡秋千吗？明天爷爷给你做一架。”山白知道那些话伤到了一颗善良纯净的心，故意说些让他开心的事。
“我明天上完八点的工，紧接着是四点的，一整天都不在家，不能帮忙做秋千了。”大红很遗憾明天没空陪儿子，闷闷不乐地吃着鱼。
“我和楠楠一块儿做，你不用担心。”山白烤好肉，先递给山楠几串。
“拿着，孩子。人这一生啊，会遇到许多事情和困难。如果是对的事情我会坚持做下去，就像这烤串，无论多辣眼晴我都会把它烤熟，留给好楠楠吃。”
山楠听得似懂非懂，不过，爷爷烤的肉串色泽金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他忍不住一把接过来，撸下一大口，小嘴巴两边立刻长了一圈油滋滋的“胡须”。
坚持对的，山楠嚼着肉回味爷爷的话。嗯，画山阶小路是为了方便大家，这件事也是对的，那么，我明天开始练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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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荡秋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