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在一个路口的转角处,我遇上的多年未见的老友恒。
然而并未向他打招呼,因他的神色实属悲凉,即便穿着简单素朴,但依旧能散发出衣衫褴褛的气息,让我不敢靠近。倒不是说我会在意他的贫富,只是这种人身上都会有一些些未可知且坚决不会透露的秘密。
这些秘密便是他成为如此的原因,即便我在诚心诚意终究不会让其透露半分,最多只能因为打个照面的缘故,彼此说一些路人的话,之后便互相转身离开而已。
在这种不景气的经济世界里,大家都会有不的开口的各种苦衷,不问也罢,既然这样,不如干脆当作路人。本想就此作罢,但他忽然走进了一家债券公司,我觉得还是跟上去为好。
今天阳光几乎被乌云全部挡住,透不出半分,在公园的长椅上,我吃完了今早的早餐,本想随便走走,没想到遇上了恒,我感觉他长期以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而且我的心情也很糟,长椅有一些湿,估计是昨天夜间气温骤降的缘故,积累了一些水气,我一屁股坐上去。起身的时候已经干透。
之后出公园往前走的时候,便遇到了恒。
恒之前是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板,和亲兄弟合伙打造出知名的游湖公司,在一些风霜雪剑的洗礼之后,便可以稳坐船头了。
他经历了一个正常企业在正常不过的艰难,但获得了正常企业很难达到的顶峰,所以在我看来,终究是无比幸运。
那时,地产公司的杂志上三番五次把它作为企业的标杆,几乎有连着三期都刊登了对他的独家采访,新年的封面也是他,他正襟危坐,手臂支着高级办公桌,脖子围着鲜艳的红围脖,一脸喜气洋洋又不失风度的样子,我啃着面包想,他应该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混的最好的。
那是在三年以前。
然而现在,垂头丧气的走进了债券公司的大门。
我心里丝毫没有小人得志的意思,反倒感觉不安,像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混的如此境地,那即便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到风生水起,想必也不会心存宽慰,反而害怕一有不慎就跌落马下,那时候我又会怎样呢?
只能说:世态炎凉吧。
我记得朋友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当然是老子说的。当时毫无感觉,现在认为简直就是真理。
我跟踪上去,悄悄的默不作声,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可能还是因为小人的好奇心,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别的理由。
即便我知道他沦落至此的原因,也绝不会透露出去,这不是一件值得分享的事,而是别人藏在心底的悲痛,说给谁都不道德。
我记得在某个地方有个说法,一旦镇子的哪个人成为富商,就一定要请镇子上的人一起吃顿饭,不是有多华丽的菜肴,比如说一些些蔬菜或者水果之类也可以,大家晚间的时候聚集在镇子中心,点上篝火,边跳边唱。
主持的镇长说:今天我们的XX获得了成功,这来之不易,今后他如果有那天不顺利,我们都要竭尽所能帮助他,以便答谢他为我们准备的菜肴和今夜的欢喜。真是个互帮互助的好社会。
当然只是传说。
我跟到债券公司的时候,恒正在和一个营业员商谈,在附近稍稍的呆了一会,还是走开了。
我忽而觉得此事与我无关而我在窥视别人的隐私,甚是不道德。
终究,我还是没能跨出和他说话的一步,之后去超市买了一些水果蔬菜和猪肉,准备回家做晚餐。
恒的遭遇让我一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持续低落,从早间到晚间,当我打开晚间新闻的时候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不停的发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降落在我身上但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什么艰难险阻一样,持续的怏怏不乐,一种莫名的悲伤开始在心头蔓延,流经到血液里,从头顶延至全身,浑身上下都开始惴惴不安,胸口极度压抑,嘴角紧闭,眼光呆滞。想到那个传说
我换上睡衣,回到卧室躺下,之后抽出一根香烟,点着,含在嘴里,觉得此时此刻,像极了《阿飞正传》里张国荣说到无脚鸟桥段的情景,他吞运吐雾,在一旁响起内心独白:
“听说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会不停的飞呀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它今生只会落地一次,就是在它死了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无脚鸟睡在风里的场景,和王家卫那些阴暗晦涩森林的镜头,打了一会盹儿。
之后便起身做饭。
从今天出门到现在,除了吃早餐,我满眼都是恒那个落魄的场景,我与他交情不深,为何会如此?我也困惑不解。
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大多数的人看到别人落难时都会同病相怜,或许不是为别人难过,而是为同样飘忽在风尘中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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