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文/萧雨

奶奶于四月二十九日晚上九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尽管素日里我知道奶奶上了年纪，走是必然的事情，可当哥哥电话那端传来："萧雨，奶奶不行了，赶紧回来吧。"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脑回路瞬间缺席，没来由地深深咽了一口唾沫，感觉两腿发抖，软软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约摸3—4秒钟后，我才回过神来，简单快速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拿上车钥匙就冲出家门。

奶奶重男轻女是出了名的，对我也不曾例外。我一度以为奶奶的离开并不会让我的内心有多少波澜，可是有八年驾龄的我，在赶往奶奶家途中的时候竟然出人意料般走错了路。我以为奶奶没了，我不会哭，可是看着灵堂当中的奶奶的相片，想到她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只能用氧气来维持生命，我的心就堵得慌，这个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再也无法用自己"骂人"的方式与人交流了。所谓生命即是顽强的，也是脆弱的。

奶奶共生育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自己也只有两个弟弟，没有姐姐妹妹。老伴也就是我的爷爷去世得早，十七年间一直和我三叔互相照料着（三叔脑子不太灵光，也由于奶奶的迂腐，导致他活了半辈子却一直没能娶上媳妇），现在想来也唯有一声叹息！

尽管没有经历过苦日子的人是无法理解老一辈人过日子的方式，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思想观念逐渐有所改观，而奶奶的思想观念似乎一直停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买给她的衣服，她总是说，她有衣服，转手就放进了箱子。鸡蛋、牛奶舍不得吃喝，直到我们说快马上要过期了，我们要扔的时候，她会扯着嗓子骂我们"扔了干啥呢？不过家的孙子们，拿来，我喝！"这样如此反复多次，她似乎知道我们在骗她，这招也不奏效了，她依然故我，节衣缩食的，由于年龄大了，身体机能老化，器官衰退，农村农活繁重，她身体摄取的营养跟不上，造成严重的营养不良，一次次感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输着白蛋白，得知要花销很多钱的时候，又会大骂子孙造罪，不要花那钱啊。住院超不过三天就叫嚷着要出院，声称要老也要老在家里。父亲和叔叔们都拿她没辙，又看着她精神头十足，也就由着她的性子。

这个拿她没办法的老太太，终究还是病倒了，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她头脑清醒，只是呼吸困难的表现在告诉我们她将不久于人世，看着她半躺在炕上，鼻孔上插着氧气管，身体浮肿到一摁就是凹陷出一个深深的窝，看的人无不为她的样子难受。

回想到这里，不由地想起奶奶离开以后，我们为她清理身体时，她身体有多处因浮肿撑破的皮肤，让人看着难受不已。生为子孙，只想着多尽自己的孝道，在医生告知已经无回天之力时，我们还是执着倾尽所能挽救她，殊不知，这是对病患者极度的不尊重，她那时已没有行为能力，只能任由人们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给予亲人关怀。当然这只能是后话了。

如今，我只希望奶奶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