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牧童笛声的悠扬,村醪的香醇,杏花的烂漫,似乎与我无缘。而“杏花春雨江南”却是我最熟识不过的了。
在杏花初开之时,大地还是群芳沉寂、新绿初露的。杏花一绽,才唤得桃、梨花相继竞放,柳丝一吐新絮,拂春弄姿,鸢飞草长的江南的春天才算真的到了。
似乎昨日还在踏着寂寞的跫音,还在迈着寻觅春色的怅然脚步,怎知一个回眸,一个转身,便相逢这场浩荡的十里春风、吹艳的杏花林。
进入这个以出博士而闻名的缙云双溪乡姓潘村,虽名不见经传,但因为2000多人口中便走出了100多名大学生,17位博士。这是一处极具江南风情的古村落,一条溪水穿村而过,沿溪水潺潺,树木葱茏。正行间,忽见涧中一树,树茎丛生,繁花满枝,宛若翩翩蝴蝶栖满枝头。
这个宁静的山间古村落,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种有杏树,一条贞溪穿村而过,把村子一分为二。小溪两岸盛开的杏花,浅粉色的杏花一枝枝一簇簇,娇艳欲滴,将整条小溪包围在花海之中。
入村不久,伴着阵阵香风,就能在路旁看到几株年代久远的杏树。杏树历经了数百次春回依然茂盛,“蜡红枝上粉红云”,满树繁花,虬枝横斜,向蔚蓝的天空铺展着生机,每一棵都自成风景。
杏花枝头俏丽,贞溪水从下面潺潺流过,两旁民居错落有致,古朴的房子搭配杏花的娇艳,生出韵致之美。
村头不远一座“接福桥”,有两个桥孔,另一座“锁星桥”在村尾,只有一个桥孔,含有锁住好风水,好事成双,不让福气流失的寓意。
怀着悠然恬静的心态,走近贞溪边,仰头看花,湛蓝的天幕上缀满美丽的剪影;俯视河水,天光花影共徘徊。碧水岸边,花与人浑然一处,自己也仿佛融入了春天。
春风满面的身后,粉白色的杏花摇曳在枝头,微风拂过,花瓣飘舞,轻灵灵地落在脚边,铺满午后阳光的小院里,“花儿”应着鸟鸣,晕染着悠闲惬意。
杏花在三月中下旬开,也就是农历二月,在民俗中习惯把这月叫“杏月”。在百花中,杏花花开早,盛时短暂,花落早。每至花期,一树花儿盛开,意味着春色已浓。
姓潘村的杏花要么是粉红色,要么是白色,像是京剧女演员打翻了自己的粉底,将本来用来涂抹眉间的粉色和脸上的白色,都洒落在了这大山之中。
如雪如霞的杏花白里透红,红里泛白,一副欲绽还收、欲说还羞的娇容,缀满了山坡和天空留出的背景,衬托出春天的万般柔美。
不由自主,走近再走近,聆听杏花的窃窃私语,呼吸杏花的淡淡芳香。一不留神,一颗小雨星调皮地钻进脖子里,冰冰凉凉的,好惬意。
溪水上荡漾着一层雪花样的杏花瓣,水里的细鱼游来游去,显现着生命的悠然安逸,一切是竟如此的和谐的神圣。
印象中,桃花是妖冶的,美则美矣,却像浓妆艳抹的舞女,给人异样的感觉。而杏花则是清丽脱俗的弱女子,面色苍白,薄施脂粉,一阵风雨袭来,便会香消玉殒,落英满地,让人忍不住地疼惜、爱怜。
在江南,杏在现在其实不算多见,还没有桃、梨、樱、梅等常见,果没有桃梨那么好吃和畅销,花没有梅、樱那么好看。但是古代有杏坛、杏林一说,却没有梅坛、桃林这样的说法。
杏的运气比较好,它遇到了孔子,又没有被庄子忘记。《庄子》里有记载孔子在杏林讲学的情形,说孔子“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最后杏坛代表了教育界,“花里寻师到杏坛”。而桃李却只代表学生,所谓桃李满天下。
只是杏花也并非一味地好,现如今都是忘了杏坛污了杏林,只记得“一枝红杏出墙来”了。
“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宋代诗人杨万里的这首《咏杏五绝》细致入微地道出了桃杏花“变色”的整个过程,不由得让人由衷赞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杏花有“娇容三变”的特点,含苞待放时朵朵艳红,如胭脂一般,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浓渐渐转淡,到凋谢时就几乎变成雪白一片。
春风滤过的空气吸一口沁人心脾,再看枝枝杏花,在轻风中摇曳,白而不惨,红而不炽,小花瓣儿已被春雨细洗得不着纤尘,还仍在敞开胸襟承迎这上天之浩泽。难怪陆放翁有“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名句呢。
飘飞的杏花给人的期望竟是那般眷恋,不颓废,不奢靡,灵动而又柔情。
或许,生命的本质就是忧伤的。或许,感觉光阴悄然远逝,我们心头就有杏花开放,就有绵绵春雨如唐诗宋词一样,在我们梦的边缘平平仄仄地滴落,淋湿了我们押韵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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