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

白狐

“乖，回来了。”

一地雪白的寂静中，某处突然微微耸动。

“没意思，每次都这么快找到我。真是奇怪。”?小白狐气呼呼地瞪着若羽。

“冷不冷，下次不要钻到雪地里了，生气了和我说便是，怎样都依你。”?化为人形的少年窝在若羽怀里一拱一拱撒着娇。

“那你记起我了吗？”?

?抚着少年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抱歉，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

无声的叹息转瞬即逝。小白狐的眸子转暗，几经挣扎，撇着的嘴角才重新扬起笑容，眼睛亮亮的看着若羽。“无妨，你只需记得一件事就好。你爱的人是谁?”?

“是你，从始至终。”?不知为何，这句话仿佛在他脑海中徘徊了千年，似是想早就说给面前的少年。

“嗯，我也是。”小白狐抱紧若羽的脖颈，眼泪划过脸颊，苦涩微咸。

这世间，沧海桑田转瞬即逝，记忆也会磨灭，是否会有什么可以跨越千年而不变?

一千年前

若羽上仙奉天帝之命，置身凡间，助文曲星顺利夺魁，并斩杀妖邪，除掉九尾狐族，待功成名就之时，或可飞升上神。若是没有遇见小白狐，或许一切都顺其自然，可是若羽忘记了，小白狐，便是他人生的偏差值。

“你长得真好看，我能不能跟着你呀？”

“你为何要跟着我?”

“我喜欢你呀。”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纯净的少年，若羽又忆起了那日少年被揍得浑身青紫仍然倔强不屈的模样，也实在好奇一向浪荡洒脱惯了的自己为何会心软救了少年。不禁摇摇头而后竟也由着少年跟着自己。

“是你，对吗？”即使嘴角鲜血刺目，若羽仍然一脸浅笑看着小白狐。

“对不起，我，我骗了你。”

“我…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看着男子慢慢倒地。小白狐哭声凄厉“不，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不该这样的!”

小白狐

我的子孙说，天帝派了一位神仙，想要剿灭我们，他们聪明的很，很快想出了办法。他们说男子都喜英雄救美，啊，英雄救美男。于是配合我演了一出戏，果然，若羽救了我。他待我很好，无半分逾矩行为，我摸不透，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的子孙说，毁了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情伤，让他爱上我，然后被我狠狠伤过，如此可保我狐族平安。我虽有一丝丝动摇，却还是那样做了。我竟不知每日的我是在演戏还是遵从本心。

日子就这样缓慢进行着，我不知他有没有爱上我，可我，越来越舍不得欺骗他，我想坦白我是狐族，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那人突然出现，给了我一个瓷瓶，他说，若是若羽喝下这个，便会爱上我，忘却前尘，我迫不及待做了若羽最爱的竹笋汤，眼看着他喝下，然后竟然嘴角溢出鲜血，闭上双眼，倒地。我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只依稀觉得那日给我瓷瓶的人像是天帝身边的人。

我查阅了狐族古籍，若羽只是中了一种名为忘前尘的毒，此毒于常人并无损害，若是心有执念不肯忘记，便锥心蚀骨，反噬而死。那，若羽，究竟是什么让你执着，自损至昏迷不醒呢？

真是可惜，我活了千年，对于若羽竟无能为力，古籍记载。九尾狐族，每一尾随心所生。若能忍受锥心之痛，可将狐尾化为心中之物。

我去求了天帝，我愿舍去九尾，只求若羽可以醒来，天帝说，我可以以同心契将他唤醒，只是他会忘却前尘，而他所中之毒，会渡于我身，与我同生同死。我想，那也很好啊，即便你不记得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我想，我的子孙有一件事说错了，情伤难愈，我可以游刃有余，但，我也未能免俗。

若羽

那个浑身是伤，目光纯净的少年竟是九尾狐王，真难相信，他不识我吗，这样也好，只是，突然后悔接了这个任务，除掉他，只怕自己下不了手吧。

小白狐是怎么做到活了千年还如此单纯呢，我说什么他都信，真是太可爱了。每日逗他已经成了习惯，他日离开，会不会不舍。想到离开，心莫名一紧。

文曲星已顺利夺魁，只是小白狐，只怕他是真的下不了手。还有三日，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他不知那样对不对，但他还是走出了那一步。

闭上眼睛前，他看到了小白狐慌乱的抱住了自己，看到了那日剔去仙骨时天帝冷漠的问他，当真无悔。“嗯，无悔。我不会忘了你。”他听见了心里的声音。

天帝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若羽来跪求时，剔去仙骨，除去仙籍，竟无一丝迟疑。呵，真的情坚不移吗？

他化为仙童，递去忘前尘。看着小白狐亲手抹杀若羽的心，他想，若羽，应是后悔的吧，可惜，沉睡的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小白狐还是查到了一切都是他的手笔，然而九尾狐王只是虔诚卑微的恳求他救回若羽，哪怕以命换命。真是痴傻。

他没有要狐王付出任何代价。至少他认为是。

看着结了同心契醒来的若羽，忘却前尘的若羽，和日日经受忘前尘侵蚀却仍目光纯净的狐王，看着即使忘却前尘却依旧重新爱上狐王的若羽，他想，是不是当初对若羽过于残忍了，他，是不是该归还若羽的记忆？

尾声

“我回来了。”

“是，真的吗?”

“嗯。”若羽轻轻拍着小白狐的背。有些感慨这过往的千年时光。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自己在劫难逃。”

小白狐眼睛瞪大，而后重新扑进了若羽的怀中，“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