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我时常感到生活的索淡,逼仄的空间,听不到什么声响,也看不见什么色彩。尽管我固然知道城市的夜晚多少是热烈的,亦或者白天流动的人群、车辆,都看起来无比生动。
狭居久了,会发现自己的卑微、乏趣,以及终日无聊。好像并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困境,庸碌、贫瘠,于是恍惚,苦闷,亦或者沉默。
所幸的是,我还有点小兴趣,到周围的山水园子转转。
转眼夏至,植物园里,冒出了一丛紫娇花,花开不大,六瓣的小花数量繁复,凌于花柄之上,阳光洒照,颇有些梦幻的味道。
乍看起来,它们并无特别之处,我常来这个地方,从未注意到,只是突然间发现它们“蜗居”在小花坛中,不免心头一惊。
这些玲珑之花仿佛瞬间降临,悄无声息地闯入,当我发现时,它们已然蓊郁饱满,连成紫色迷烟,光彩闪亮,夺人眼球。
记不得是否在其他地方、其他时刻,注意到紫娇花,当然它们必然要开放。我想表达的是,当它们并未开放时,貌似乱草,绝无惊人之处。看起来绿油油,扁长,偶有一些黄叶杂于其中,很难与未开花的韭菜分辨开来, 甚至于散发着韭菜一般的气味。
紫娇花确实可以摆上餐桌,同韭菜一般食用,在西方,它们的花叶常用来调味。
很难想象,娇艳欲滴的观赏花卉,竟有这般家常。
于此,我有了意外之感。它们的球形鳞茎可能在地下蛰居已久,韭菜状的叶子在春天百花之时,一茬茬冒出来,难以争奇斗艳,想必忍受着超常的寂寞。
而一茬一茬往外冒着并无奇异的叶子,这种状态,可不像平淡无奇的日子么?
蝉虫要在地底几年十几年方爬出羽化,鼓噪一个夏天,蜉蝣居于水中也需要几年光景,才能跃于水面,虽然短暂,那种朝生暮死的斑斓璀璨,却始终无法令人忘怀。于无数平淡之中,酝酿霎时的惊艳,造成生命的升华。
寻常的自然之事,仿佛一位长者、老师,告诉我,沉潜、克制、坚持。前面的路可能无法看清,世事如棋亦无法预料,细碎的思索可能无有所用,常俗的光阴亦可能始终如故。
不如像这阳光中的紫娇花,注脚必然的沉闷之发生,追望紫色海洋的梦幻。
徜徉其中,不觉愁眉已舒展许多。
(图片摄于杭州植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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