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乌耶曼
洛克是做销售的，有两月没出单。
老婆八月身孕，肚子大，脾气也不小，洛克拿不回钱，就天天睡地板成习惯。银行的打印机坏了似的，不断复印的房贷催款单散落整个小区，内容连环卫也快背诵下来。
“已经俩月啦，还蹦不出一个籽儿来！天天假上班，有意思吗？”老婆说。
“千万别动胎气呀，我正在努力，不会太久的。”洛克说。
“月月拿底薪，去黑诊所生孩子算了，肠子悔青了嫁给你！”老婆说。
“最近碰见的大客户，成了能提前发一年的薪水。老婆你再等等吧。”洛克眼里发光。
“可惜我已经等得太久了！”老婆说。
“这单再不成，我就去山西的村沟里下黑煤窑，绝不让你和孩子受苦！”洛克眼神坚定。
“滚！不许去！我……我等你行了吧。”他老婆紧绷的眼眶，顿时温柔起来。
洛克与大客户杜经理已谈了三次，并没有成。每次谈单，公司公费办饭局，看似洛克免费吃大餐，实则是灌酒游戏。前三次会晤，杜经理酒逢敌手。洛克的酒量，白的两斤左右，啤的不计其数。杜经理惊掉下巴，小伙子够义气真能喝！
于是，杜经理对热闹又不花自己钱的饭局上了瘾，谈单子变成吃喝玩乐。想谈成，没那么快。然而洛克并不放过任何机会，就算酒能穿肠、能刮胃，也要坚持喝，为了不睡地板，为了家。不过，喝得高兴时，他也会忘了老婆的忧伤与银行的冷血。
“和你畅饮真是难忘啊！”杜经理感叹道。
“您啥时候酒虫痒肚子了，我随时舍命陪君子。”洛克毫无保留。
“不、不，开怀了这么多次，也该谈正事啦。今晚我的杨助理会代替我过去。千万不能再喝！酒后会……会耽误大事。”杜经理笑道。
“什么，杨助理，大美女也会喝酒？”洛克听到话外音。
“见了你就知道。”杜经理还在电话里偷笑。
杨助理刚刚被杜经理升职，这次杜经理怕自己又喝上瘾，就委托小杨过来谈判。晚上杜经理顺便去参加行业大会，临走前让小杨给自己订好了酒店，以便会议结束就去休息。小杨办好了一切，把酒店电话与地址发给了杜经理后，就只身赶扑洛克预定的餐厅谈合同。
这晚夜色朦胧，街灯暖黄。洛克很早就到了，他备好酒水与下酒菜，就等杨助理来暖凳子。不久，小杨也到了。但见她瘦姣的身躯裹着毛呢大衣，丸子头罩着雪白的脸蛋，精致美妆突显出职场女性特有的气质。她走到座位前缓缓脱去大衣，胸前地震般晃了晃，曲线顺着腰，流向臀部，流向凳子，流向洛克颤抖的心跳。
“听杜经理说，你酒量不错哦。”杨助理歪着头笑笑说，笑容迷人，也暗藏调戏。
“不，没有，没有，我只是，我只是碰见杜经理的豪迈。”洛克精神恍惚，嘴巴笨得只会流哈喇子。眼睛盯着杨助理，如几个月没这么近地接触女人。
“怎么？我就不够豪迈了吗？来，干一杯！”杨助理扭动着身子，胸前的两个大山又地震般颤了颤。
怀孕中的老婆脾气不好，常常责骂，分床睡觉，让洛克喘不过来气，人性压制到了极点，可工作忙碌，他并没有机会接触其他女人。杨助理的出现让洛克眼前不禁一亮。还谈什么合同？今朝有酒今朝醉。
趁着夜色，洛克把杨助理喝趴下。她软软地趴在桌上，再也起不来。可洛克这边还意犹未尽，举起杯子想一醉方休。他推了推杨助理白嫩的手臂，没有动静。
“真醉得睡了，我还没开始，你就倒下，杜经理派的啥人啊这是。”洛克迷蒙着眼，半清醒地望着杨助理。只见灯光洒在她被酒吹红的脸色，泛着迷人的光。丸子头掩盖不了熟女的面容，轮廓明晰，骨骼清奇。刚才有说有笑的大红唇，此时乖乖闭着，动若脱兔，静如处子。
他绕过桌子，准备扶起杨助理把她送回家。可一时也不知道她的住宿，不过扶着她软软的手臂，触电般的舒服，就此傻扶着、颤抖着，沾了胶般不愿丢开。突然，他使劲太大，把杨助理口袋里的一张卡片抖掉地上。洛克捡起来，是一张酒店房间的门卡。
“怎么房间都准备好了？为了和我还价，真想和我发生什么？可你醉成这样，又能发生什么呢？”洛克看了看睡得不省人事的杨助理，摇了摇头。
他顺着房卡的指引找到了酒店，醉酒的人沉如灌铅，杨助理身材苗条，却费了他不少力气。终于送到了房间里，扶到床上，酒店的门带自动地锁上。屋里此刻就剩洛克与杨助理俩人。
洛克躺在了杨助理的身边，听着她的气息。一瞬间，阵阵清香，不断扑向半醉半醒的洛克，撩得越来越不清醒了。他凝望着她熟睡的面庞，白得水嫩光亮，浓黑而有力的粗线眉，让额头更清秀，睫毛线包围着精致眼影，鼻尖没有老婆的好看，不过红润的唇子让人按耐不住，待他想继续往下看时，突然，咚咚……一阵慌乱的开门声。
他立马从床上跳将起来，莫非警察查房？！刚泛起的火苗，被冷汗浇灭。
天啊！竟然是杜经理！只见杜经理拖着的疲惫眼皮，看到这一切强忍着再次挣扎起来。
“你俩个办得好大事！”杜经理气愤地说。
“您怎么会在这？”洛克惊得全醒无疑。
“我还问你呢？！小杨没给我酒店门卡，我开完会没地方去，按微信的地址我强行过来，在大厅和服务员解释老半天。你俩到好，哼！”杜经理越说越气。
“对不起杜经理，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洛克解释。
“骗鬼去吧，喝得醉醺醺，还说没发生。我早劝你们不要喝！”杜经理理直气壮。
洛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捅这么大篓子，他有点绝望。想起有身孕的老婆，天塌了一般。他将亲手毁了客户，毁了自己的清白。当初他陪吃陪喝，渴求杜经理签单子，如今成了低三下四渴求杜经理去证明清白。
“想让我帮你洗刷清白也容易。”杜经理老练地指路。
“只要清白，什么我都可以考虑。”洛克失去理智。
“把你公司的产品价位降两万再签合同。”杜经理说着一脸邪笑。
瞬间，洛克感觉被耍了，杜经理使美人计暗算自己。可他裸着把柄又能怎样？他只能先答应，然后再想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回家吧，明天要和你主管好好沟通，小杨这边我来照顾。天呀！怎么喝这么多。”杜经理边说着边心疼起来，两双眼早刻在床上，刻在杨助理身上。洛克悻悻地逃走了。
走到半路，洛克越想越不对劲儿，杨助理醉不成样，我都没忍住，杜经理那更是饿狼扑小羊。于是他赶紧回酒店。
什么？！杨助理没醉！她开了门，杜经理正在洗澡，洛克在门口一把抓住小杨的手，“快！快跑，杜经理对你心怀不轨。”
“不对，是我心怀不轨，我要继续当助理。”说着她大红唇点了一支烟给洛克，打发他走了。
第二天回到单位，洛克立马找主管谈这事情。这次他却帮着客户说话，好像吃了回扣了一般。
“什么？！降两万，不成，绝对不成。你谈得是什么？晕死，把自己也谈进去了。”主管不耐烦。
“虽不挣钱，至少这月业绩咱们有保证。”洛克解释。
“这是亏钱，你懂吗？领导也不会批的！”主管打着小算盘。
被主管拒绝，洛克彻底绝望。现在只有主管能够救他，他想向主管摊牌，可他真不能再乱套下去。他想到了杜经理，毕竟陪喝了那么多酒，再怎么也不会不认吧。
显然，杜经理仍一口否决。此刻洛克没有退缩的可能，必须谈成这单，不然就身败名裂。无奈他又一次约了杨助理，杨助理毕竟是女人，没有杜经理那么苛刻，不给洛克见面的机会。
“听说，敢醉酒的男人都带着真与情。”杨助理望了望洛克笑着说。
“为什么要暗算我？”洛克说。
“因为你真，因为你情。”杨助理押了一口红酒，脸色泛起红晕。
“可惜那晚你是假醉。”洛克说。
“也不假，我生平头一回喝得那么开心。”杨助理闭上眼温纯那晚的酒香，可想不起太多，眉毛紧蹙。“谢谢你背我到酒店。你的背很温暖。今晚陪我醉一回，作为回报，我帮你。”她喜欢上了用醉来拉直扭曲的助理生活，她从洛克纯真的眼角处看到一丝光。
“算陷阱吗？”洛克傻傻质疑。
“难道你不喜欢陷阱？只喝酒。”杨助理嘴角挂着红酒珠子，晶莹剔透。
“我同意！”洛克爽快地干了一杯白的，嘴巴以下的通道，顿时火辣辣的，熟悉的感觉。
这晚杨助理只喝红的，洛克举起白的一杯又一杯陪着，最后趴在桌上，没有任何力气，他酒量再大，最后还是先醉了。杨助理晃着丸子头，颤了颤两个山峰，起来走向餐馆门口，洛克努力克制最后一丝清醒望着她，只见她挽着一个男人上了车。洛克感觉，那个男人的背影好熟悉，像是杜经理。可他没有任何力气去做任何事情。
第二天刚上班，洛克酒还没醒，杜经理就打电话说只降一万块，就签合同，这是底线。洛克慌忙到主管办公室费大力气说服了主管。到此，漫长的努力终于告一段落，洛克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满身酒味儿的他蹲在角落里，想哭却不知道哭什么。
签合同那天，杨助理换了发型，金灿灿的波浪卷很浪。她站在老男人杜经理的身后，给对面的洛克挤了个眼神。洛克慌乱地躲开目光，满身的酒味还没有消散，可他终于有钱而不让老婆进黑诊所生孩子。
三月后的深夜，老婆蓬乱着头发，哼着小曲哄孩子进入梦乡，洛克在旁边收拾尿布，看着老婆白白胖胖的，举手投足间再现昔日温柔，那么美，那么好看。
满屋子飘散着婴儿的奶香味儿，又快要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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