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走那年秋天,是个丰收的秋天。我不得不和我妈和我姐的对象,那个浙江来养蜜蜂的小伙子一起下地收秋。我姐在家做饭。割黄豆,脱麦子,我的手割破了,我的脸晒的脱了皮。这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憨厚的姐姐因为我哥的出走,对我也不象以前那么好,还有左邻右舍鄙夷的目光和风言风雨。“在城里读了几年书,还不是下地干活?”“这李林也不知那去了,那孩子可比锁儿强的多啊。”“啧啧,白瞎淑兰那片心了。”
我的高考失败,我哥的出走,我妈瞬间就老了很多。那一年,我妈四十八岁,鬓角就有了白发。我看见我妈在夜里偷偷的哭过,我知道,他想我哥了。其实,我也想我哥。大队一来送信的,我就急忙迎上去,问有没有我哥的信。
“锁儿,你别惦记你哥,你哥干啥都很有准,他赚钱了就会回来。”我妈时常安慰我。
秋收完了,那一年,是生产队单干丰收最好年景的一年,我家除了交公粮的,不仅粮食够吃,还剩下了钱。我妈就张罗着给我姐姐结婚,姐夫家在浙江,结婚就结在我家。我妈说,虽然结在我家,但是暂时的,因为她有两个儿子,不能招上门女婿的。
我姐两口就住在我家西屋,和我们吃在一起。姐夫有十多厢蜜蜂,夏天的时候,他们说上山养蜂,连帮我妈斥候地。
我看姐夫人很忠厚,姐姐也能帮我妈干家里活,那年冬天,我就离开了家。
我又来到我上高中的县城,昔日那些和我玩的同学哥们,都参加了工作。接父母班进厂子的,父母有能力安排的,各各混很好,还有的有女朋友了。
我找到我的上学时的铁哥们同学,他爸是个领导,是百货大楼的领导,我寻思着,叫他爸帮我找个工作。
我那同学说,百货大楼目前效益不好,正面临改革,摊位出租,他可以帮我租到一个摊位。他还和我说,我们高二就不念的一个同学,如今在深圳发展的很好,我可以学学做生意。
我没做过生意,但那时候,留在家里种地,我虽然已经不怕累,但我受不了左邻右舍的鄙夷目光。还有我哥的出走,对我的压力也是很大。他透给我的信息,当时的我,就像逆水的人,抓住一颗稻草一样,看到希望。
于是,我就叫他帮我联系摊位。我急冲冲的回家找我妈。
我把我的打算和我妈说了。“啥,做生意?老儿子啊,你没做过啊,你还是留家种地稳妥,你怕累,就少干点,叫你姐夫多干点。如今光景好过了,我想存点钱,等你哥回来,给你们一人盖个新房子,给你们两个找媳妇,我这辈子也就没心事了。”
“妈,种地能赚几个钱?我同学人家做了两年生意,都发大财了,再说,现在,国家鼓励做生意。”我就软磨硬泡的商量我妈。最后,我把小时候看家的本事拿出来了,开始大哭。
于是,我妈把那年卖粮食的钱,还有我姐结婚收的份子钱,一共一千块钱,背着我姐给了我。我听见我妈偷偷的和二蛋叔说“我也寻思了,这锁儿啊,念了高中,叫他一辈子种地,他咋能甘心?就当这一千块钱,给他交重读费了。赚了,赔了,他都不会怪俺。我寻思着,他得赔,赔了,他就安心在家种地了。”
‘“淑兰啊,你咋这么糊涂,知道赔还叫他去做?你这一辈子就这单干见了这点钱,你早晚得叫这锁儿祸害的还去要饭。”二蛋叔气愤的说。
我妈听二蛋叔这么说,就不乐意了。“俺有两个儿,咋会要饭?俺两个儿,俺家林儿肯干,能吃苦。俺锁儿,自小就聪明,俺两个儿,就是俺的命。俺拼死拼活的干,就是为俺两个儿,要是不给锁儿钱,锁儿憋出病了,咋好?”
二蛋叔,摇摇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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