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亦客飞翔
让友情永驻心灵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间离开母校庾岭中学己20多年了,年少的青春定格在庾中的日子已愈发遥远,可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同学之情,却随着年龄的增长,犹如绵绵老酒在心底变得陈香浓烈。
我的故乡在位于陕西省丹凤县城以北的庾岭镇窑沟村,这座村子不大,但历史由来已久。村子座落在县城至镇政府的交通要道旁,与蟒岭山脉紧密相连,因而村子四周群山环抱,峻岭挺拔,河流萦绕,绿树成荫,地肥苗壮,空气清新。蓝天、白云,远山、近树,相互渲染,清静优雅,气候宜人,环境相当的好。春夏季节,温差较大,中午外面的温度大约三十度左右,热的人直往阴凉的地方钻,而到了晚上,睡觉你得盖着棉被,要不然会冻感冒的。寒冬腊月,如若逢上几场大雪,又会十分的寒冷。这时,留守的乡亲们基本无事可做,早早架好取暖的钢炉子,搬回七八月份就准备好的短干柴,整日呆在比空调还暖和的屋子里,或看看电视,或听听广播,或聊聊家里一年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以打发时光,等待亲人早点回家过年。
就是在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大山里,我和我的同学陈涛家,竟对门而住。我家门口是庾岭通往蔡川的公路,路边有一条平常而又美丽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星光,她日夜缓缓流趟,渐渐消失在山的转弯处;水中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几只小鸭也在水面上尽情地戏水。河堤至他家场边是大约宽有两百米、长一千多米的庄稼地。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一茬又一茬的土豆、玉米、小麦、豆子、蔬菜等,养育着勤劳善良质朴的父老乡亲们,也养育着不谙世事的我和陈涛。
陈涛家远景
陈涛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而我属于八零后;但论辈分,他又成了我侄子。他长得不高不瘦,但是比我要高一些,他黝黑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又粗又黑的眉毛下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张大大的嘴巴,时刻透露着一种不服输的性格。因为年龄不差几岁,所以在童年时期,我们是不分大小的,那时多数时间我可能都是腻歪在他家里,和他一起无忧无虑,嬉笑打闹……其实,从小学四年级之前的一切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隐隐约约地记得,从五年级开始,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阴差阳错地走到一个班。而印象较深的要从六年级开始。九十年代初的窑沟村小学只到五年级,快轮到我们上初中时,国家实施教育兴国战略,在中心小学增加了六年级,因此必须到镇上就读,而村镇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五公里。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带着被褥等生活用品住校,每周回一趟家,去时再带够一周的干粮和下饭菜。
当时,陈涛家里条件较好于我家,因此,每个星期天下午返校时,总是骑着他那辆二八式大架自行车,带着我一块走,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进入庾岭中学后不久,父母省吃俭用,狠下心花了近200元钱,给我也买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记得有一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就赶早上学,当快骑到六里河处时,我因为追赶他而车速过快,加上视线不太清楚,迷迷糊糊的一下子撞到路旁人家的一堆麦草垛子上,即刻人仰车翻,我被摔出很远,我一屁股坐起来,顿刻感到天旋地转,等我回过神来,陈涛已经在我身旁。他说他都走了好远,还不见我人影,因为担心又返了回来,没想到……他不断地自责自己不该骑的太快,否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末了,他一边关切的问我摔到哪了,有没有事,要不要上医院,一边用手在我的腿上、胳膊上这捏捏,那摸摸。“唉呀,疼!”我这才感觉到膝盖下方有点疼。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裤腿挽到膝盖上方,还好,擦破点皮,问题不大,因为担心,他又扶我站起来,叫我走几步,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我伸了伸手,弯了弯腰,又走了几步,跳了几下,并对他说我没事。看着我一切都好时,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从六年级开始,在学校的集体宿舍里,我俩一直搭伙一个铺睡觉,要不他带被子我带褥子,要不就我带被子他带褥子,这样一来对谁都好,还节省了时间方便了家人。当年的庾中各种条件有限,全校三百多名学生,共用一个学生灶,可想而知,那种拥挤的场面是相当壮观的。在庾中的三年时间里,我因为年龄小于他和众多的同学,个头也比较低,所以打饭时总是挤不上前。这时,陈涛就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我,每次开饭时都拿上我的碗,帮我把碗递进去,再从出饭口帮我端出来。而在某个星期一早上吃饭夹菜过程中,我装菜的小塑料桶不小心翻倒在地,桶被摔烂,一周的菜全被洒落在宿舍的土地上,我一看急傻了眼:这一周该怎么生活呀?见此情景,陈涛立马对我说,“别担心,我的菜拿的多着呢,够我们俩吃一星期的。”而那一星期,每次他都是先给我把菜夹够,然后转过身再给自已夹。看着他碗里的一点点菜,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执意不再吃他的,但每每都抵不过他的热情和好言相劝。现在想来,我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位舍己为人,不计回报的好同学、好兄弟而感到骄傲与自豪,我会永远记住他的。
我和陈涛的学习成绩一直以来都不差上下,但我感觉他的成绩要好过我。上了初二后,学习任务一天比一天繁重,累的我直想打退堂鼓,思想也一度滑坡。这时,陈涛像兄长一样不断地开导我,鼓励我,给我讲学习的重要性等等。有一天晚上自习课都结束很久了,我还有一道几何题没弄明白,看着其他同学都已进入梦乡,我急得直挠头。见此情景,他从被窝里爬起来,在那昏暗的灯光下,给我一遍遍的讲步骤,一次次的写草稿,直到我完全搞懂之后,已是凌晨十二点了。从那以后,每天凌晨五点多,我就和他一起起床,或拿语文、政治,或拿历史、英语,来到学校外面的河边,在潺潺的流水声中,我们开始背诵古诗词或英语单词,慢慢地,我不再埋怨,不再气馁,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学习成绩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大雁塔广场
1996年7月,从庾岭中学毕业后不久,因没考上高中,呆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去离县城三公里左右的二姨家窜门。那天早上七点左右,当我和小表弟正玩的尽兴之时,从庾岭镇开往丹凤的班车突然停靠在二姨家路口,陈涛从车窗探出头,大声喊我的名子,叫我收拾收拾,一同去西安。我急忙从二姨那里借了50元路费,一边跑一边忙着招呼,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等奔到班车上,他才跟我说起详情:和已在外面闯荡多年的守治哥一起,到西安去打工。
古城西安,当年对从没出过远门的我来说,吸引力特别大,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可刚出校门的我们,年少无知,没有社会经验,在西安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事情做。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溜达了一天后,守治哥带着我俩来到位于火车站附近的一家中介,询问了相关问题后,我们交了50元的中介费,工作人员给了我们几个电话号码,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好听的话,并保证一定能找到工作,如果不成保退费用。我心想,这还遇到好人了?可是,当我们拔通那几个电话后,全都被拒绝了,有说不招人的,还有说打错了,听到这些,我心灰意冷,心想,这下完了,肯定是上当受骗了,可守治哥坚信不可能,我们三人又返回到中介门店找店员理论,我们将情况说给他们后,并要求退还那50元中介费,他们见状,立即笑脸相迎,又是倒水又是递烟的,说叫我们不要着急,找工作要慢慢来,随后又给了我们一个工厂的地址和电话,并再次保证这回一定能成。我们按照写给的地址,转了两路公交车,才找到那里,可眼前的情景是: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像是西安的某个郊区(县)农村,根本就不像是能上班工作的地方。可按地址上说就在前面,我们朝前又走了走,看了看,只有几户农家小院,炊烟袅袅,又找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中介给我们介绍的单位,一问路人,被告知此处根本没有什么厂子。此刻,我们都不说话,也无心再回去找那中介了,索性都坐到路边的一块石板上,任凭饥饿和劳累侵蚀我们的身体。
眼看天色已晚,我心急如焚。守治哥终于开了口:“要不我们先到大妈(陈氏家族本家的一位年长者)家去,先暂住一晚上,到明天再想办法。”我和陈涛此刻是一筹莫展,因初来乍到,也想不出其它的好办法,我俩相视一笑,同意了他的意见。等到北郊的大妈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见到本家侄子的到来,己年近七十的大妈甚是高兴,急忙烧火给我们做饭,并嘱咐她的儿媳妇给我们收拾床铺。看见她们在那不停地忙碌,我们几个也帮不上啥忙,于是我跑到厨房,跟大妈聊起了天。大妈说:“我来西安很多年了,这几年特别想念咱们老家,很想回去转转,可你哥在这里租种了十几亩的地,忙的实在走不开。如今,大妈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等再过些日子,就叫你哥把我送回老家去养老,毕竟我老了,要叶落归根呀!”大妈一声长叹,道出了一位老人对儿女的依依不舍和对故乡的深深眷恋之情。
在大妈家停留的三四天里,我们每天都去菜地里帮忙,虽说我们年幼无知,都不怎么会干,但我们尽心尽力,总之对他们而言,多少还是能提升点效率的。而当时,好在大妈家每天还管我们饭吃,要不然已身无分文的我,都不知会流落到什么地步。到了第六天早上,我的邻居张根成大哥,从外地回乡路过大妈家,询问了一些近况后,问我回不回老家,要回的话他帮我买车票,我一听点头同意,而陈涛说他再呆几天看。于是,我向他们和大妈一家辞行,跟着根成哥,乘上了回丹凤的班车……如今,每当和陈涛聊起去西安这件事时,我们总是举杯哈哈一笑,往事不堪回首,正所谓:年少无知鲁莽,努力成就梦想!
同年10月,在家人的建议下,我和陈涛报名参军,经过层层选拔,庾岭镇有八个人被录取,而在窑沟村,我俩都拿到了入伍通知书。当离开家乡的那一天,透过车窗看到站立在寒风中为我们送行的父母和乡亲们时,热泪模糊了我俩的双眼。到达甘肃部队后,一同来自商州和丹凤县的百十号人,被打乱分配至各个新兵连。当时,因为刚到部队,人生地不熟,加之我们是新兵,通讯等条件又不发达,以至于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到他。慢慢地,在不断给家里写信中才打听到他的地址,同一个部队而不同营区的某某分队,至此,我们便逢星期天写写信,说说最近的工作生活情况,相互鼓励,共同成长。
新兵下连后的第一个月末,有一天下午,在参加连队组织的五公里体能越野训练中,我跑步路过教导队门前马路时,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教导队门前的空地上接受训练。于是我立马放慢了脚步,定神一看,是他----陈涛,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离我不远处。我急忙趁班长不注意时喊了他一声,听到有人叫他,他抬头看了看这边,似乎没有看到我,又低下头去在纸上写着什么,急得我又向他摆了摆手,压低嗓音再喊了一声“陈涛,这里!”终于,他看到了我,刹那间,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惊讶而又高兴,可是,因为都在训练,没办法过多地聊会儿,但由此我推断出他目前是在教导队参加专业集训。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他,因为教导队和我所在连队仅一路之隔。
终于等到星期六的下午,我向班长请了假,便去教导队寻他,找到他所住的房间,一问说他洗衣服去了,当我走到水房门口时,看见他正在水池边用力拧衣服,没想到,一个在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哥,来到部队后慢慢地都学会了生活自理,我心里这样想却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约莫过了五分钟,当他端着一脸盆洗净的衣服朝外走时,和我撞了个正面,这回他显得异常兴奋,急忙把衣服拿到外面晾晒,接着把我叫到他班里,又是让坐又是给我倒水,显得十分礼貌。四个多月了,这回见面显得格外亲切。我们相互诉说着既艰苦又能锻炼人的三个月新兵生话,寻问着各自下连后的一些情况,更重要的是此次一见,知道了我们所在连队的祥细地址,原来都是被分配在同一个部队,只是两个相距5公里的不同营区、不同连队罢了。
丹凤龙潭水库美景
就这样,日子在紧张有序的工作生话训练中慢慢远去,在直线加方块的军营里,我们学会了坚强勇敢,雷厉风行。同年七月,我因写的一手好字,被安排到连部任文书。而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又因爱好文学,经常有“豆腐块”见诸报端,被调到部队政治部宣传科,从事新闻宣传、《军营之声》广播和电影放映工作。这时,我办公的地方离陈涛的连队大约有两百米远,因此,每逢星期天或节假日,我就去连队找他,聊工作、聊生活、聊家事、聊前途……往往都是意犹未尽,连队却要集合点名就寝了,我便迅速的离开。记得当兵第三个年头的八月份,我的探亲假被批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他多少有点失望,因为原本我俩计划一同休假的,可他们连队临时有任务,他休假的事情便暂时搁浅。在我临行的头天晚上,他急匆匆地来到我的宿舍,将一塑料袋吃的东西放到桌上,尔后,又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我。我问那是什么,他回答说是他刚买的手机,叫我拿上用,并说路上有个啥事方便联系。在我那差不多呆了半个小时,他又着急要走,说连队马上点名了。我没有挽留他,叫他把手机留下,吃的带走,可他一转身便出了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不仅心头一热,泪水在眼睛里直打圈圈。因为在当时通讯还不是很发达,手机也十分昂贵的情况下,此举着实让我感动。当我休完假返回部队时,他所在连队早已开赴宁夏平原,参加上级组织的军事演习。无奈,我只好托一位支援的战友将手机捎给他,并带300元钱给他备用,以了却我的心愿。
由同学变成战友,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可好景不长,他又被调往驻青海省西宁市某部队。此后的军旅生涯中,因为距离遥远,我们便很少再见面,除了被借调部队历史展览馆筹备处工作期间,有两次去西宁搜寻部队相关的历史资料和实物时,利用空闲时间见了他之外,其余都是靠写信或电话联系,以诉说各自的一些近况。2004年底,经过深思熟虑,参军八年的我,执意退伍融入社会大家庭,陈涛则继续留在部队奉献青春。这样一来,为了生活,我不断努力打拼自己的前途,和他很少有联系,有时回到老家,要是能碰上他休假,我们还能喋喋不休的聊上一阵,但因为部队纪律严格,这样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到了2008年底,他的服役期限也满了,转业离开部队后不久,被安排到丹凤县幼儿园工作。此时,虽说都到了地方,没有像以前在部队那样受限制,但各自都在奔波,不可能像幼年时期那样,成天腻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只能是偶尔打打电话,或聊聊微信,以勉淡化了曾经的同学、兄弟、战友之情。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很多同学,每一个同学都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优秀,那样的善良,然而,又有多少个同学会给你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我们不得而知。因此,同学一场,也算是一种缘分,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识未必能相知,无论时间如何流逝,岁月如何变迁,我坚信,我和陈涛之间的这份浓浓的同学情谊、兄弟情谊、战友情谊,会永远珍藏在我的心灵深处,会成为温暖我一生的感情宝藏,成为我生命中最最厚重的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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