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永利
到地方上工作后,我认识了三个名字叫永利的人,顺序是杨永利、刘永利和卞永利。搜肠刮肚地,上溯若干年,其实呢,也不是到地方上,是自己有生以来,就认识这么仨叫永利的。
是在机关办公室工作时认识杨永利的。
一个部门几个科室,他在行政科,我在文秘科。我从文秘科离开,去另外一个部门综合科的时候,据说杨永利也到文秘科了。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我俩算脚跟脚。再后来,杨永利离开办公室,去了文化部门。
此时刻说话,我已经退休两年了。杨永利也快退休了吧,或者已经退休了,只是无从知晓。
上一次见到杨永利,是好几年前了。
两个人从不同方向走着走着,忽然在马路上遇见,感觉很亲切。这种亲切感,是彼此都“啊”了一声,握了手,才开始打招呼说话。
但是,好像彼此那天都急于赶路,太匆忙了,握了手,打完招呼,就都走掉了。
当时自己为此还摇摇头,心里想的却是,下次再见到他,一定坐下来——
至于坐在什么地方,马路牙子,还是某棵树下,或者街边店里,总而言之,是坐下来,叙叙旧,唠唠嗑。
这次遇见没叙旧没唠嗑,真是太遗憾了!
在文秘科时,我负责编辑某某政讯。刘永利在某某街道是采集政讯的通讯员。这样的工作关系,自然而然地,认识了刘永利。
报送信息稿件,那时候街道单位一般有两个渠道。
一是通过信息交换,即街道办事处每天专人来机关,从办公室文秘科一进门旁边,一个靠墙立着的格子柜里,取走本单位的材料,无非是文件会议通知一类。政务信息简报按文件管理,也在交换之列。通讯员报送的信息材料,通过这种交换送到我这里进行筛选采用或不采用。
再一个渠道是采写信息的通讯员,本人直接到机关来,把稿子送给我。
我在文秘科工作两年多,除了负责编辑某某政讯接稿子改写稿子之外,还有一个大活儿,就是写材料。干我们这一行的都管写材料叫“爬格子”。
爬格子是个辛苦活儿。联想自己从前干过的农活,总以为在稿纸上写字,真跟下水田插秧差不多。
稻田地里插秧是农村最累人的活儿,费腰。生产队里干这活的,都是妇女。大概女人腰软吧。
生产队很少安排男社员干这种活。不过,到了时间紧需要不违农时的时候,男社员也要下田插秧。我就这么跟着插过秧。那天干完活儿,腰酸疼的都直不起来了。
哎,我不是说刘永利吗,怎么扯到爬格子,扯到下水田插秧上来了呢?
我写东西就是这样,总爱东拉西扯,离题万里,难怪离当作家的梦越来越远了。
幸亏今儿发现得早,及时刹车,还可以调头回到说刘永利这上面来。
否则的话,这篇文字真是要跑题跑偏了。
大冬天的,寒气袭人。刘永利骑着自行车到机关来送信息。
第一次见到刘永利,是一个午后。
文秘科东西屋。东屋那边有窗户,不挡光,还挺光亮。西屋这边,虽有窗户,却被对面楼遮挡的暗无天日。我在西屋这边办公,刘永利穿一身黑棉袄进来时,带来一股子寒气,也带来一线光亮。
怎么个一线光亮呢,她头上围裹一条红色头巾。
就是这红色围头巾,叫我觉得这昏暗的西屋立马亮堂起来。
在那两年多编辑信息过程中,刘永利是来送稿子最多的一个通讯员。冬天昏暗的西屋,就总是被她的红围巾,耀弄得一亮堂又一亮堂的。
几年后,我离开办公室了,去街道工作。刘永利在我履新的这个街道,已经是计生科科长了。
她似乎不咋待见这种缘分,说道:
曹书记,你说说这真是缘分还是啥啊!我在原来街道办事处写信息,你在办公室当大秘书就管着我。我到这个街道当科长管计划生育这一摊了,总算不写信息了。你又来当书记,闹了半天还是管我的。
言语之外,空气中,这股子抱怨的味道直冲脑门。
上一次见到刘永利是在三年前。
一天,临近中午,去亚泰大街地利超市买菜遇见的。
大夏天的,刘永利头上的红头巾当然不见了,头发已经灰白参半,只是眉宇间那颗黑痣还在,好像也长大了些,却不那么黑了,说不好是灰黑还是棕黑,给我的感觉是这颗痣的颜色,也暗淡了。
多年不见,咋一遇见,彼此都很惊喜。
聊起来,两家住着还很近。
最大的变化,是都退休了,都来买菜,都成了各自孙子的爷爷奶奶。
刘永利排在一群买鸡蛋的老头老太后面,我俩这么说话,引得不少目光。
岁月带走了多少东西啊,唯一没带走的,是彼此间往日的那种存在。刘永利意识到什么了吧,身子站到一边,客客气气地,叫我加塞站她前面去。这样就可以先买到超市里比其他地方便宜的鸡蛋了。
我当然谢了她这一番带着温度的好意,说道:
我就买菜。我不买鸡蛋。
啊啊,与杨永利,与刘永利的这层关系讲完了。
该讲讲卞永利了。
其实,真正符合“正月里你走来”这个条件的,是卞永利。
正月十二下午,俩人约好了,在长春城西硅谷大街一座写字间里见了面。(待续)
2019年2月17日正月十三 写在长春于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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