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纵果然中计,朱龄石沿外水行军一路畅通,行至彭模(今四川彭山县),此地离成都不过二百里,谯蜀秦州刺史侯晖、尚书仆射谯诜率众万余屯彭模,夹南北两岸筑城以拒之。
蜀军夹岸连城,层楼重栅,晋军几次攻击,未能奏捷。朱龄石觉伤亡甚众,与诸将商议道:"今天时盛热,而贼据险固守,攻之未必可拔,徒赠疲敝。我欲养精蓄锐,以伺其隙,诸位以为如何?"
诸将中刘钟向为刘裕所亲任,曾为京口首义时主簿,时刘钟有腿疾,坐于帐下,闻听此言,霍然而起,大声道:"万万不可。前扬言我军大部向内水。故谯道福不敢舍涪城。今我重军猝至,出其不意,侯晖之徒已然破胆。贼守险待援者,是其惧而不敢战也。我乘其胆寒。尽锐攻之,其势必克。克彭模之后,自可一鼓西行,成都唾手可得矣。我远道而来,若缓兵相守,贼知我虚实后。涪城军来,合力击我。贼人心既安,良将又集,而我求战不得,军食不继,二万余人悉为蜀军所虏矣。"
朱龄石闻言,起身将刘钟扶住坐下,拜谢道:“若其克捷,将军为第一大功。”
刘钟拱手回拜道:“都督过誉了。”
朱龄石又与众将商议如何攻城,诸将以为北城地险兵多,欲先攻其南城。朱龄石道:"今克南城,不足以破北,若尽锐以拔北城,则南城不攻自破矣。"
义熙九年(公元413年)秋,七月,朱龄石率诸军急攻北城,自朝至暮,晋军死伤甚重,仍不能克,大将蒯恩摘盔卸甲,赤裸上身,一手持盾,一手提刀,大呼先登。刘钟自率舟师,以火箭射江边敌船楼橹,敌船中箭,燃起浓烟,蒯恩乘烟冒火,登上北城,砍翻守军,大众继之,四面并登,北城遂克,侯晖、谯诜欲乘马出城,被朱龄石军撞见,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
晋军乘胜引兵回攻南城,南城之敌望见北城失陷,不战自溃。朱龄石命全军舍船步进,直奔成都杀来。
再说臧熹率军自中水入,谯纵大将谯抚之屯牛鞞(今四川简阳县),谯小苟驻守打鼻。臧熹率军自小道从背后击谯抚之,谯抚之不备,当场被斩。谯小苟闻之,大惊失色,弃营而走,其兵亦溃。于是谯蜀诸营屯望风相奔。成都已无险可守。臧熹领兵进至广汉,积劳成疾,病卒于此。副将朱林统军。
七月初五,谯纵闻诸处失利,知成都不保,弃城而走,欲投奔谯道福。
谯纵逃出成都。先来辞墓,其女谯氏本随父逃命,此时对谯纵道:"父王,诸城失陷,大军溃散,逃必不免,自取其辱耳。人终有一死,死于先人之墓,可谓死得其所也。"
谯纵道:“道福处尚有军三万余人,可往投之,再联络秦兵,徐图复起。”
谯氏道:“道福拥兵自重,父王单骑投之,无异羊入虎口。”谯纵不听,扔下女儿,扬鞭而去。
谯氏对着祖墓再拜三拜,一头撞死在墓碑之上。
谯道福闻彭模不守。自涪城引兵来援成都,于半路遇上谯纵。谯道福看见谯纵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惊问道:“大王因何至此,成都如何?”。
谯纵垂头丧气道:“自彭模失守,我军望风披靡,成都孤城,难以固守,孤已弃之,前来投奔爱卿,我等可联络秦国,徐图后起。”
谯道福闻言大怒道:"大丈夫有如此功业而一朝弃之,将安归乎!人谁不死,何怯之甚也!"
谯道福越说越气,拔剑向谯纵投去,谯纵大惊,忙拨马避开,剑中其马鞍。谯纵知道福起了异心,大哭道:“悔不听我女之言。”拨马逃去。
谯道福见谯纵去,召集其众道:"今日蜀之存亡,实系于我,不在谯王。今我在,犹足一战。我已联络秦军,不日可达,两下夹攻,必破晋军。"
众军皆高呼:“愿随将军。”
谯道福大喜,尽散金帛以赐众军,众军受财之后,却一哄而散。把谯道福晾在当场,目瞪口呆,谯道福无奈,只得逃于獠中(少数民族聚集区),巴民杜瑾将其执送成都,朱龄石将其斩于军门。
谯纵在山野间躲避数日后,又饥又渴,仰天长叹道: “我不负蜀,蜀人负我。”遂自缢身亡。巴西人王志斩其首以送龄石,龄石重赏之。
谯纵弃成都,其尚书令马耽封府库以待晋师。七月初九,朱龄石军入成都,诛杀谯纵同祖之亲,余皆不问,使复其业。朱龄石因平蜀功,赐爵丰城县侯,食邑千户。
后朱龄石将马耽流放于越嵩郡(今四川凉山州),马耽对其左右道:"朱侯入蜀后,府库为之一空,其不送我至京师,欲灭口也,我必不免。"乃沐浴更衣,引绳而死。须臾,朱龄石使至,称其谋反,戮其尸。
晋军平蜀后,挟得胜之威北上汉中,仇池杨氏军一触即溃,晋军收复汉中,杨氏遣使称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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