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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妻说快点起来,要走了。这是我们计划好了的,元旦放假回老家看望父母,先一天晚上就把要带的东西准备齐全了。不一会,妻又说,走不成了,下好大的雪。我起来向窗外一看,嗬!真的是下雪了,地上、树上都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哎!走不成了。
望着窗外还在纷纷飘落的雪,看着楼下那条被一层薄雪覆盖、只有依稀行人脚印的伸向小区院门的路,又看看那窗玻璃反光中隐约可见的已年过半百的自已的身影,不禁使我想起了我的故乡和小时候的故乡的雪。
我的故乡是鱼米之乡的江汉平原,我家住在汉江支流的牛蹄河堤上。村里二十几户人家沿堤呈一字排列,坐北朝南,南边是河,北边由多个大小坑潭组成沟渠水网。小时候故乡的雪下的大,下的时间长。站在大门前看河中的雪,飞天舞地、扬扬洒洒,似天上人间;打开后门看坑里的雪,随风旋转,白幕缦缦,如琼楼玉宇。小时候的雪花又大又圆又亮,那像棉花团一样的雪花在门前轻轻飞舞,悄然飘过,你一伸手,就可接着那俏丽优雅的雪花,她好似一个神奇的小精灵,轻轻地落在你的手心,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向你问好。不一会,雪花化了,好像在说和你再见,临别时还留下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作为纪念。现在,今天!你是见不到这样大的雪,这样美丽的、会说话的雪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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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故乡的人就像故乡的雪一样,大气、敦厚、 纯朴和透坦。
小时候只要下雪,就会有家里用劈柴烤火取暖,相邻的三五家人都会在这家围着火堆添柴、聊天、喝茶。小孩子们玩得最开心,一会到屋外去打雪仗,一会又进屋来跳鞍马。到了吃饭的时候,主人会煮一大锅粥,端出家里所有的各种咸菜,大家一起喝几碗热粥填肚暖身。
下雪了,就快要过年了。那时过年家家都要熬糖切麻叶子,谁家哪一天熬糖都是知道的,熬一个糖要一晚上,一般是天黑熬、天亮起。糖熬好后要扯糖,将红黑色的糖稀变成黄白色的麻糖。扯糖既是力气活又是技术活,一个糖扯完,得让二三个小伙满头大汗。到了扯糖的时侯,隔壁的男将们都会来帮忙,扯糖的,加糖稀的,中间托糖的协调配合,不一会,就将一大锅热的糖稀变成一盆像小山一样的麻糖了。待要切麻时子的时候,将麻糖敲成块与炒米或者芝麻一起炒软、拌匀,揉成方形长条,成热切成叶片。切麻叶子也要很多人,还要刀功好。那时的这些事相邻的人家都会不请自到、相互帮忙。特别是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娶媳妇、嫁姑娘的人家多,无论是哪一家,家家的大方桌,长板凳和请客用的碗都是可以借用的。一家人办婚事,就是全湾里的人办婚事,你帮我助,喜喜庆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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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每逢过年都会有在外面当兵或者工作的人回家。外面的人回家,不论是谁家的,全湾里的人都格外欣喜。回家的人把全湾的人都当自家的人,又是发糖,又是发烟;湾里的人也把回家人家的事当作大事喜事热闹事,到回来人的家里说话、喝茶、问这问那、帮这帮那。从外面回来一个人,家里和湾里总要热闹和喜庆一阵子。外面工作或者当兵的要走了,也总要从西到东挨家挨户地喊着伯伯、叔子、婶娘道别。
现在回家的情景可就大不相同了。
……
雪还在下,我凝视着风雪中的远处的一幢幢高楼 :现在的雪不是小时候的故乡的雪了!现在的人也不是小时候的故乡的人了!
天地既没变,人心何不古?我找不到答案。(2018年12月30日于汉口硚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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