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天蒙蒙亮,开始感觉到秋的凉意。
秋天萧索,主藏,金生水,有许多人会心情悲凉,容易流泪。
但大多也预示着世间万物,该折腾发奋的终归已经完成,可以守着一亩三分地灿黄的麦子,恬淡的喝口好茶。
于是想到巴黎。
威尼斯之后,抵达巴黎。
8月某天,约7点,奥利机场,酒店的接驳车来接。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标,涂鸦,树木和天空,沉默不语的司机。
内心隐隐有些激动,这是常年旅行所没有的。
大约只因为这里是巴黎。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梦:巴黎和圣托里尼。
大多幻想着能和爱人来,和老公来;
自己拎着20寸拉杆箱就来了。
想要去的远方,总要到达,无需凭借旁人的帮助,
才能获得自由的体悟。
酒店就在机场旁边,
前厅接待是一个热情的法国女人,
讲英语的时候咬字清晰,缓慢,但很果断,
完全没有传说中法国人的傲慢。
她说走10分钟就可以抵达麦当劳。
于是一个人慢慢的走,
披着围巾。
8月份的巴黎,早晚温差大。
晚8点时分,天还很亮,空气却有着秋天的清冷。
气氛也是恰到好处,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
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呼啸而过。
路过停在草丛中的小飞机,广告牌,以及一些大卖场。
走路的时候,恍然回到新西兰。
那时候住在hamilton,
国外的城市结构都是以市中心为圆心辐射开来许多街区,
大多人需要开很久的车去工作。
即便是买菜,也要在周末。
呼朋唤友一起到中国人、印度人开的超市,或者是Pak’nSave 去购物,
开车需要半小时。
一群年轻人打打闹闹,挑选一周的食物。
有时候也有假日集市,
可以买到便宜的蔬菜。
这样一群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留学生中间,
一般有一个很会做饭的人,我们叫他大厨。
每周末是大厨固定的表演时间。
他的技艺不太稳定,凭着喜欢来做菜。
有时候做出一碗黯然销魂的福州荔枝肉;
有时候用烤箱捧出半个猪头。
学生很穷,很少下馆子。
因而上来一盘光一盘,也不去计较口感,只要有人肯做饭,就值得表扬。
生活单纯,打工、读书、打游戏、玩耍;
不去考虑房贷、车贷、孩子教育问题和父母年老问题。
连笑声都充满氧气,令人心生羡慕。
当然,有时候也经常一个人走路,或者偶尔开车。
在南半球的秋天,
走很长的路才能遇到一个跑步的人。
微笑侧身经过。
15年后,在法国的街头,
同样体会到了当时的心情。
主路两旁的小路两侧,停满了车辆。
梧桐树的叶子飘落下来,盘旋落到地面。
三三两两的广告牌,促销着汉堡、肉类、床单等日常用品,
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但整个街区,就是空无一人,产生了奇妙的幻觉。
似乎到了世界末日,所有人凭空消失,
锅里的汤还在翻滚,未读完的报纸摊在花园的桌子上,电视还开着。
留下林林总总的生活气息。
这种孤独恰当好处,总会让人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仿佛自己就是这条街区的王。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开始舍弃许多外在的欲望,回归简单自然。
行为上呈现的就是喜欢独处,喜静。
开始探索内心,并不太愿意与人分享,宁愿用文字的方式呈现。
很早以前,读过蔣勋先生的孤独六讲。
他说好像只有孤独,生命可以变得丰富而华丽。
他天才的将孤独在概念上分成情欲孤独、语言孤独、革命孤独、暴力孤独、思维孤独和伦理孤独。
把人的一生方方面面、从大至小都纳入孤独的范畴,并上升到美学。
蔣先生在自序里说:
“人类数千年来不断思维,用有限的思维图解无限的孤独,注定徒劳无功吧。
我的孤独六讲在可懂与不可懂之间,也许无人聆听,我的对话只是自己的独白。”
诚然,孤独是不可讲的,是可耻的,
是需要偷偷摸摸的藏掖在一场场热闹中,
曲终人散的时候各人回各家去品上一品。
因而很喜欢蔣先生的坦然大气,把这样一件无可诉说的事讲了,
而且还是六讲。
有个很要好的学生,
时常体恤我的孤独,
当我一个人上哪儿去旅行的时候,总希望能陪上我,或者让别人陪上我。
却不曾想,一个人的时候,是我最为闲暇自在的时光。
小朋友总归喜欢熙攘热闹,
老人家才喜欢隐退,退到毫无存在感,一干二净才好。
庆山,最近写了一本书叫得未曾有。
另一方面,她的电影七月与安生正好大热。
两本书之前,是从青年到中年的鸿沟。
之前的书很燥,剧烈,故事感强;
现今的书淡了,讲些生活中的人或者事,这里一笔,那里一划,
如水墨画儿一般,不慎笔尖掉落一滴墨汁,
索性描出一朵水面睡莲。
这样就很好。
得曾未有,心静踊跃,是妙法莲华经中一句,
与金刚经的心无所住是一个意思。
只能去悟,
大多都只能在孤独的境界中才能品味到。
所以,
在巴黎郊外体悟到的孤独之美,
分明好看。
最后,在麦当劳吃了一段晚餐。
原路返回,
天也渐渐暗淡下来。
归于混沌,不与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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