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会在某一时间段内有许多交集,甚至左右过你的情绪,但过了这段时间,就如同从未相遇过,虽然遗憾,但谁也无法否认那段时光的美好不是吗?
1.
天空是一如既往的脏脏的蓝色,楼房简陋的阳台上挂着几件发白的衣物,天气燥热难耐。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木头的味道。
小衣趴在书桌前,风扇呼呼地吹来温热的风,夏日的闷热使小衣想发怒。
房间外面是老妈在翻箱倒柜的声音,似乎有重物从柜子上掉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小衣拿出已经掉漆的MP3,耳机里传来无名歌手悲伤的歌。
她正在构思一篇小说,一个美好的故事。
但脑海中传来男朋友阿莫的声音:“你真的不适合写小说”
很多人都说她不适合写小说,她写了厚厚的一大叠小说。当她给别人看时,他们只会无奈地看一眼,然后就不再看第二眼,他们会敷衍地说,你写的不错。
但这只是别人摆脱她的纠缠的一种方式,这使小衣很失落。
“我就是喜欢写小说,你管的着吗?”小衣终于发怒了,阿莫提到了分手。她踹了他一脚,摔门走了。
她就是喜欢小说,谁也无法阻止她去写小说。小衣将脸凑近风扇,心烦意乱的厉害。
“小衣啊,我已经帮你报好补习班,明天你记得去上课。”老妈穿过着性感的裙子,正在对着镜子抹口红。
“你又要去相亲吗?”
“你要相信老妈,一定会找到真爱的”老妈穿上高跟鞋出了家门。
小衣继续趴在书桌上想她的小说。
对于她来说,小说是她的半条命,不写小说相当于半身不遂,她决不会向现实低头。
2.
补习班的生活枯燥乏味,像这终日炎热的天气。
除了一个叫作凉的男生,他很闹,每天都有很多故事和笑话。
小衣觉得凉有些娘,他有一张比漂亮女生还清秀的脸,瘦的很厉害,像一阵风就会被刮倒的样子。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小衣觉得他娘,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染了指甲,红红的指甲使人完全分不清楚他的性别了。
凉虽然娘,人缘却很好,每天都有一堆人围在他身边。这让小衣又想起古代的说书人。
小衣每个周末晚上都会去一家店吃麻辣烫,那家店开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她总要坐班车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到这里。这里客人不多很安静,她可以尽情写她的小说。
她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凉,但他就真的站在门口,穿了件淡蓝色的短袖。很显然,他和老板很熟。
凉也看到了小衣,选好菜后便直接坐在了小衣的对面。
“你也喜欢这里的麻辣烫?”
“嗯”
小衣低着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说,她害怕凉会像其他人一样嘲笑她或违心的敷衍,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直接将本子抽了出来,认真的看了起来。小衣紧张的低着头,她已经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凉并没有嘲笑她,也没有敷衍的说她写的不错。他只是指出了一些不足的地方。
“你写的不错,但如果这些地方改一下,就会更好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很真诚,她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的称赞。
食物端上了桌,小衣立即投入食物的诱惑中了。食物的鲜香和麻辣完美结合,刺激着味蕾。相比小衣不顾形象的吃相,凉显得很优雅,他只是淡定的拿起筷子一口口吃的很细致。
只吃了一点,小衣就流了很多汗。
凉到柜台要了一杯水,放在小衣的面前。这时小衣才真正看到凉的手指,手指很干净,并不是很纤长但骨节分明,红红的指甲像一团团小火焰。杯子反射着光,有水珠从杯子外壁滑落滴到了他的手指上。
“喝点水吧”
小衣突然很想哭,除了老妈再也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她开始讲她的男朋友,讲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认可的小说。她流了很多泪,他只静静的为她擦干眼泪。
等他们打算离开,天已经很黑了。凉帮她付了钱,并邀请她去热闹的地方玩。小衣没有拒绝。
他便拉着她上了车,凉坐在小衣旁边,两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小情侣。
窗外灯火阑珊,各种各样的霓虹灯,小衣从没有发现过这个冰冷的城市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3.
凉带着小衣来到一条热闹拥挤的街道,那里有许多并排开着的饰品店,每个店外都摆满了印度布料的毯子,各种各样的流苏和彩色绳子。
所有的店门上挂着各种颜色的彩灯,使整条街变得丰富多彩。街道的中间,有许多跳舞的外国青年,跳着各种不同的舞。
有各个国家的顾客,每个人都带着最单纯的欢乐。
凉拉着小衣冲进人群,舞曲的节奏像带着某种魔力,所有人的热情都被点燃。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跳着欢快的舞蹈,热情极速升温。
凉双手拉着她踏着舞步转着圈,他们好像都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两人看着对方肆无忌惮地笑着。
小衣第一次这样发泄着心情,像一只冲破牢笼的小兽,尽情的向渴望已久的地方冲去。
音乐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他们意犹未尽地停下了下来。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
凉继续拉着小衣向街道深处走,那里有很多的烧烤店。
“还能吃下吗”
“当然”
凉点了很多小衣没有吃过的食物,这里的食物很辣,小衣吃的直流眼泪,喝了很多啤酒。凉笑着陪她一起胡吃海喝,他讲了很多他以前的事和笑话,逗得小衣笑的喘不气。
他带她进了饰品店,凉挑了一个绣了印度吉祥图案的布袋。而小衣则挑了一串绿松石制的手饰。
他们转了整条街,进了每家店。
到了离别的时候,凉拿出那个布袋放在小衣手里。
“希望你找到真正爱你的人”凉背对着繁华的街道,义正言辞的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他背着光小衣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只是重重地点点点头。
补习班很快结束了。
当阿莫打来电话时,她正在看一部电视剧。阿莫说,我们不合适,还是不要再互相伤害下去了。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在她心中早就和他一刀两断了。
电视剧到了结局,女主开了自己的花店,她边关门边说,忘了你,我做不到。小衣突然想起了凉,但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没有任何他的联系方式。
就算有联系又怎样,他在城市的另一边。他们像是相交线,跋山涉水的相遇,又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分散。
4.
窗外的天空开始变成澄澈干净的蓝,气温也开始下降了。小衣买了新的MP3,是活泼的绿色。和那串绿松石的手饰颜色一样。那个绣着印度图案的布袋装了香草,挂在窗上,风一吹,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一切都变得美好,但她心里却莫名觉得伤感。她在夕阳将落的时候,决定写一篇关于凉的小说,算是对那段美好的时光的怀念。
小说写的特别顺利。
第二天,阳光刚在房间落下第一缕阳光时,她便将文章发到了杂志社的邮箱。她想,能不能被别人认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时光被记录在纸上将变成永恒的记忆。
小衣看着在微风的吹拂下来回晃动的小布袋,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一定是喜欢上凉了。
小衣参加了一个DIY俱乐部,专学绣印度吉祥的图案。她学的很慢,每次都会扎到手。但她从不放弃,就像对待写小说那样。她觉得她一定会找到凉,然后,向他告白。不论成功与否。
在想念中,她迎来了高三。
高三的生活永远都是匆忙的,在高中面前小衣暂时放下了对刺绣的学习。投入浩浩荡荡的高考大军中。
每天数不清的试卷填满了整个世界,小衣也没有时间去想念什么了。每天重复着忙碌又充实的生活。
在高考的洗礼中,小衣收到两件好消息,一件是她的小说在很有名的杂志上发表了。另一件是老妈终于找到了真爱。这使小衣看到了生活的光芒,她变得开朗起来,在闲暇中她交了很多朋友,人缘变得很好。
她也开始讲笑话,努力使自己变得幽默,更加受人欢迎。
这一切都是凉带来的,他真心的称赞她的文章。
他细心的为她接水。
他听她说她的心事,还轻轻地为她擦眼泪。
他拉着她跳舞。
他带她吃烧烤,喝酒
他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
他送她吉祥的布袋,还祝她幸福
……
这都是凉给她的美好。小衣学会追求想要的生活,变得自信。她的小说也开始受到欢迎。他帮了她那么多,她却找不到他了。
小衣向同学打听凉,但回答一律是不知道这个人。
偌大的城市,她没能再见他一面。
5.
小衣没想到凉就那样出现了。
她看到他时,他正叼着烟和一群混混坐在光线幽暗的巷子里。 凉的旁边躺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学生。
凉也看到了她,急忙扔了烟向她走来,这人不是我打的。小衣捂着耳朵如同躲避瘟疫一般惊恐地向后退。
她脑子一片空白,转身向巷子外跑。一直跑到确定他没有追过来小衣才停下,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眼泪也落下来。路灯惨白的打在她的身上,像残忍的现实。
小衣冲进房间,大声的哭起来,几乎要把一生的泪水都流下来。
她为什么要难受,因为凉让她失望了吗?就算是凉让她失望,那也不是他的错,他没有义务按她想像的样子来生活。
她以为凉是怎样的人呢?他为她端水,温柔的为她擦眼泪,这一切都说明他是善良的人。但那个被打学生又怎么解释,不是他打的,他只是在旁边观看!可能吗?
小衣越想越难受,趴在水池旁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息。
等到老妈发现小衣时,她已经昏倒在水池旁了,高烧持续了三天。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你永远失去那个人,而是,你苦苦寻找到他,他却变成陌生的样子。
小衣慢慢康复。她也得知,凉当时只是劝架却被她误会。朋友劝她去找凉,小衣却摇头,有些人陪你走了一程路,你走远了,却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跟上你的脚步。
要么悲欢离合一场,要么相忘于江湖。悲观如小衣选择了后者。
此后的日子,忙碌的让人无心胡思乱想,报志愿,复习,毕业典礼…
小衣也不再想心事,开始全力应战高考。
她最后是笑着出考场的,考上理想的大学没问题了。
老妈带她去见新的爸爸,新爸爸很喜欢小衣。她和老妈也开始搬离那栋破旧的老楼房。
小衣将凉送的布袋放在箱子的最下面,后来也没有再拿出来过。
她有了手机,MP3便不再用了。那破旧的风扇送到了收购站,她的房间安装了空调。还有一张新的白色书桌,她的小说受到了读者很大的反响,她也渐渐有了名气。
她依旧学习绣印度吉祥的图案,而且越来越熟练,她可以不用看便可以精准的刺向完美的地方,穿针,引线,一气呵成。
小衣也淡忘了那个叫作凉的男生,虽然她曾因他那样快乐和悲伤过,但是时间已经将记忆拉向遥远的远方。变得模糊不真实,像前世遗落的一场梦。
她想或许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人,他为你带来闪烁的希望又慢慢的淡出你的世界。只要你最终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就不虚此行。
6.
后来,小衣在那条街开了一家首饰店,卖各种美丽的首饰。当然,还有绣着印度吉祥图案的布袋。
她也找到了真正爱自己的人,他很关心她,他也会带着她去跳舞,听她讲心事。
她想或许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有缘无分的人,他为你带来闪烁的希望又慢慢的淡出你的世界。虽然结局总是分离,但只要你最终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就不虚此行。为了他的不虚此行,因此我们只求相遇,不求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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