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感情受阻,挺抑郁的。
一个远房的老大哥来家做客,看我神情寡淡,问明缘由,便凑近乎和我聊起来。老大哥呷了口茶,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01
课间休息,文武静静地坐在教室后头。教室里,乱糟糟的,热闹是旁人的,孤独是文武的。
黑板上残留着粉笔的痕迹,语文的余温还在文武的心里升腾。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李商隐的诗,华美,但透着伤感;那锦瑟,没来由地,怎么有五十根弦;这华年,文武的忧伤,淡淡的,却有迹可循。
只是文武自己有点抗拒自己的感觉。
跟着感觉走
紧抓住梦的手
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
尽情挥洒自己的笑容
爱情会在任何地方留我
跟着感觉走
紧抓住梦的手
蓝天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
心情就像风一样自由
突然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我
跟着感觉走
让它带着我
希望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跟着感觉走
让它带着我
苏芮的歌声缭绕在文武心头,只是那每一句歌词,唱的是别人的,好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文武的脚沉重而不快活,爱情在文武的词典里纯属空白,阴郁使文武看什么都是雾蒙蒙、阴沉沉。
自由跟高中的生活完全不搭边,文武还是那个文武,没有什么勇气突然冒出,把文武变成另外一个文武,希望没有尽头倒是绝望近在眼前。
跟着感觉走,文武不知道感觉能给他带来什么。
一阵铃响,课间10分钟就这么仓促结束了。
02
文武回到宿舍,匆匆吃完食堂里一份简易便当,和衣躺下。
肚里的生油味还在嗓子眼里蔓延,文武的眼睛盯着上床的铺板,愣愣地瞅着木板的纹理出神。看得时间长了,木板好似荧屏,闪出阿娟的脸庞,文武不自觉地笑了一声;一看到阿娟的脸,文武总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很轻,仿佛没有了重量。
文武的枕头下,珍藏着一张明信片。
文武记得,那是两周回家一次时,路过三拱桥下,很多妇女在吆喝卖书,文武停下脚步,看了一会书,就在那一瞥间,文武看到书旁有一张明信片,孤零零地。“太像了,太像了”,文武按捺不住心跳,红着脸问:“老板娘,这张多少钱?”“五毛,就还这一张。”文武匆匆给了钱,把明信片夹在书页里,红着脸,脚下踩着云朵,向车站走去。
文武把被子拉过头顶,悄悄把明信片翻出,微弱的光线映着酷似阿娟面容的明信片,文武知道,这上面印的是日本明星——酒井法子,阿娟就是文武心中的不二明星。
看着她时,文武被灿烂的阳笼罩;一旦看不见时,整个天空暗淡无光,文武仿佛置身于极夜,又黑又冷。
文武不想跟着感觉走,他知道自己的分量。爹妈让自己读高中已经不易,自己谈“恋爱”(单相思),耽误了学业,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耕种田间的爹妈交代。
03
夏天的黄昏,依旧灼热。断断续续的蝉鸣,敲击着烦乱的文武。
高考终于来了。
在考试前一周,宣传委员拿着一本笔记本,在讲台上宣布,以后大家要各奔前程,为了便于联系,请大家把各自的联系方式和你最想说的一句话写下来,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请各位别吝啬,赐言吧!
文武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文武故意拖延,把自己写话的时间延长到最后,只为能得到阿娟的联系方式,文武如愿以偿。
文武把它埋在心里,足有5年之久。
复习在焦灼中艰难前行,感情像熔岩一样沸腾。文武需要北极的严寒来冷却头脑,可自己离北极太过遥远,无论身,无论心,都在7月流火中守望,那一份梦,总要醒的。
高考像一条界线,把文武和梦隔在两个世界,文武眼睁睁看着梦化作一片彩云,向自己相反的天空越飘越远。
高考后的大部分时间,文武穿梭于自己家和商店的电话之间,老师劝文武复读。文武铁了心去上专科,文武不敢再回到那个曾经充满岩浆的地方。爹妈尊重文武的想法,文武发誓,一定努力,靠自己撷取那片彩云,那个曾经的梦。
04
5年,像指间流沙,岁月如风,文武愈发挺拔,自信在心泥中破土发芽。
文武拿出那个被摩挲得发黄的笔记本,再次读着,虽然那个地址已烂熟于心。
文武迫不及待,跳上火车,一路朝地址飞奔。
城里的一个小区门口,文武徘徊良久。发芽的心总要长成参天大树,总要给对方撑起一片天空。文武敲响了门,门内探出一颗脑袋。
“你好,找哪位?”
文武嗫嚅着,“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高中同班同学。”
阿娟怔了一下,“你是......”
"对,是我!"
阿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5年前的同学寻到自己家里。“里边坐吧!”
“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阿娟回头望了屋里一眼,“妈,我出去有点事。”说着,两脚踏出门槛。
小区旁,是一个小花园。
文武和阿娟寒暄着高中时的学习,某老师教得不错,某老师上课时闹的一些笑话。
走了一段路,文武停住,面对着阿娟,很郑重的样子。
“阿娟,我想说两句话,两句......心里话。”
阿娟轻蹙着眉毛,微笑着,“你说吧。”
“我......我......”文武的脸红得跟抹了胭脂一般。
“我从高中那时就喜欢你,直到今天,才敢向你表白;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的表白。”文武说完,感觉气顺多了。文武两眼定定地看着阿娟,等待着判决。
阿娟的脸绯红,眼里泪汪汪的。
“你怎么……才说。高中那会,宿舍里讨论话题最多的是你,我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敢发表意见。只觉得你这个人心气高傲,冷冷的,不太令人接近。”阿娟说着,泪水泛滥。
文武顿时觉得自己好傻,这傻让自己煎熬了8年。“这么说,你愿意……”
“我妈最近逼得我好紧,从大四毕业前夕,就不停地给我介绍对象,可我心里有……反正我不太感冒,我一直拖着,等着。前一个月,死活让我同意一门亲事,已经下聘礼了。”
文武希望的火苗又黯淡下来,渐趋死寂。“我不会放弃的!”
“说媒的,说那家有钱有权,我妈的势利眼怕……怕看不中你。”
“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阿娟的声音很淡,却直截了当。
文武坚定地说:“我会给你幸福的。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是。”
老大哥神情迷离,似乎还沉浸在故事里,嘴角的微笑却在告诉我,他觉得故事很精彩。
“怎么样,开窍没?”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阿娟,你嫂子。爱没有对错,你要尊重你的感情,跟着感觉走,别像我高中那会傻得掉渣,转了那么一大圈,差点把你嫂子转没了。”
“哥,我懂了。”
老大哥长舒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地吟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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