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匆匆，当我们一行在下班之后急匆匆回家拿上四同简单的行李坐到车上时，夜幕就开始拉下了。这座城不大，最多半个小时车就驶出城外。当我们的小面包车驶出市区的时候，华灯初上， 在夜色的衬托下，彩色的霓虹灯显得格外明媚，不时地一闪而过。路边的汽车排着队行驶缓慢， 哪像我们的内心焦急？等会晚到了村委会，还要打考勤呢。

            车上十几位同事，我们是没有私家车的，或者是不会开车的。一周一次的周五下班后的下乡四同，让一连上了两节课社团课的我们，总觉得时间不够用。饭肯定是来不及吃的，这不有人在车上吃泡面。今天我坐在紧靠窗户的位子，左侧的玻璃虽关着却透着冷冷的寒风，让我觉得肩膀有些冻，我赶紧扣紧羽绒服上扣子。车上大多数人和我一样沉默着，我是因为感冒了两天，身体有些不适，嗓子也因为上社团有些疼痛，只有前面两位同事在说着工作上的事，声音显得格外大。

          走在乡间颠簸的马路上，我的双眼不一会就困的睁不开了。偶尔被什么声音吵醒，看看两旁整齐白杨树齐刷刷向后边闪过，白天还知道走到哪呢，这黑灯瞎火也不知道了到了哪。不知过了多久，一拐弯，有同事说到了，前面就是村委会。仰脸一看，还真是。等我们上去，大部队已经开完会正往楼下走，赶紧签到，找到自己一组的同事。

            每一次下乡的任务是这样安排的：晚上的任务是走访到规定的三家扶贫对象家，之后，晚上住在村委会安排好的四同人家，第二天一早再去走访规定的组合结亲的两家。经过近一年的下乡工作，我们和乡里的这些人家已经很熟悉了，每次见面倍感热情。

        冬天的夜晚，在村里显得尤其黑，也显得格外的冻。等我们到今晚的住户海日泥沙大妈家时，我们三个人几乎冻透了。海日泥沙大妈今年75岁，四个女儿早已经出嫁，成家立业了，只有一个女儿在市里东城四中上高一。大妈耳背，任我们把大门的铁锁扣敲得咣当响也听不见。打了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才接上出来开了门。

            我们和大妈一一握手，拥抱，挨脸，亲热一番，脱了鞋走进了房间。这是一个巴扎村，巴扎是维吾尔族语，也就是集市的意思。这里一大片全是国家惠民政策建造的安居房，老人家三室两厅，宽敞得很。今晚只带着三岁左右的外孙女。

              一进大门，寒冷之气扑入胸怀。冬天大妈只把生火做饭的家什放在那间最小的卧室里，其余的房间和外面的气温相差无几。

              走进这间最小的卧室里，就可以看见堆得满满的东西：紧靠着门口左边支着正在燃烧着的铁炉子，铁炉子下支着一个托盘一样的旧铁皮，那是用来掏煤灰用的。紧靠着炉子一步之间的距离排放着一个不高不矮的柜子，柜子左边紧靠着墙，上面摆着一台小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维吾尔族语言的电视剧《漂亮的李慧珍》。电视机下，紧挨着炉子坐着小姑娘在看电视。电视机右侧放着一个小的双人床，床的右侧已经是紧挨着右面的墙壁了。床下地上铺着一块不大的花色地毯，维吾尔族人喜欢地上铺着地毯。从这块地毯上一半开始到紧挨着床右则边上，堆着凌乱的被褥和衣物，这里最多躺下两个人。夏天那次就是我和刘睡在床上，玛伊热睡在地上的地毯上的。门的右手上挂着一个钟，正滴答滴答地响着。

            其他的房间因为没有暖气显得生冷，路过上卫生间都带着冷风，觉得后背有阵阵冷风吹过。就这间屋子热气腾腾，让人进来就不想出去。因为太晚，我们没有吃饭。大妈只是端上了一袋子干的馕饼，倒上热气腾腾的香茶。这香气腾腾的热茶在水里呈粉菊红色，格外好看。突然想起夏天来走访时，看见大妈凉晒了很多的雪菊，院子里地上花盆里还都种着待采的花朵呢，一问果然是。不过大妈知道我们两人感冒病了，只说不能喝这种茶，我们只好闻着茶香，欣赏着茶色，心里有几分温暖。

              等我们填好走访记录，上交了伙食费，让大妈签了大名，按好手印，汇报好居住地址定位后，时间已经很晚了。看着这狭小的房间，我们为晚上睡觉犯了愁。大妈很乐观，说床足够我们三人横排睡，她和小姑娘睡地下的毛毯上。听到这话一怔，随即点头说可以，据这间房间的大小位置，这是最好的安排！

              到冰冷的卫生间简单的用凉水洗漱完毕 ，手脚已经变得冰冰凉了。刚一躺下，双脚还是冰的，不能伸直双腿，也不好躺舒展了，只好蜷缩着。看见有同事在微信里发表感言：村里的夜晚，天格外的冻，何况没有火……

              难以想象，在天寒地冻中的她，该不会的病了吧？没有对比，就不知道珍惜。我们仨都说：腿伸不直就算了，只要不冷！

              感冒的症状让我双眼在黑暗中沉重起来，一关上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但愿今天好好地睡一觉。刚睡没多久，小姑娘就开始咳嗽，阵阵咳嗽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响亮。我们都躺不住了，拉了灯，随后大妈起来拿了一些药来，让玛伊热看吃什么药好。我看玛伊热打开了咳嗽糖浆给小姑娘喝，之后我们又接着睡。期间还接了个电话，是我家那口子担心我入住了没有，询问房间里有没有炉子。不一会小姑娘还是接着咳，声声刺耳。大妈不时安慰几句！

            睡意顿时全无，谁也不说话，先前看她们俩的手机还一闪一闪的，随后就缩着头静卧。墙上滴答滴答的钟声，炉子上的壶里有水烧开了，发出哧哧的声响。孩子的咳嗽声，大妈不时地小声说话声。后半夜还夹杂着窗外刮着寒风的呼呼声。为了不让炉火熄灭，大妈夜里起身添了好几次煤炭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着在一起，此起彼伏。一夜中，我们仨几乎没怎么合眼……

                快亮时，我躲在被窝里打字，不敢发出动静。大妈好像是在熟睡，忙碌了一夜可能是太瞌睡了。小姑娘好像咳嗽也减轻了。钟表的滴答声仿佛也没有那么刺耳了。往窗外望去，灰蒙蒙的，还可以听见风猛烈撞击建筑物声音，还可以看见被刮起灰尘。

                  心里想：今天是个阴天，天还是比较冷的。这样的天气适合躲在温暖被窝里，翻看自己喜欢的书，该是多美的一件事呀？

                  本打算一起和大妈做饭，吃完早饭再去村委会签到，上交材料再去开会。可是看见大妈这样的状态，我们决定不吃早饭了，时间也来不及了，催着大妈带着外孙女去看病。不知什么时候，大妈已经在炉子上煮好了鸡蛋，一人两个，在我们离开时递给了我们，大妈还给我们每人送了一小袋的红枣，表示歉意说没能吃上早饭。

                    走在寒风中，人冻得瑟瑟发抖。西北风刮起的早上，不知道是灰尘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四周都是迷蒙的灰色。乡村的早上是清冷的，这时忙碌了三季的人们大部分人开始晚睡晚起，仿佛处于休眠状态。口袋里滚烫的鸡蛋，可以感受到不时传来的温暖，已经变成了我冰冷身体温暖的慰藉，就连耳旁寒风阵阵刮过，也似乎也没那么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