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空沙发

作者: Listen雷森 | 来源:发表于2023-10-18 12:42 被阅读0次

    文/Listen雷森21 文章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祁恒今天喝了一满杯酒,在早上的时候,因为睡眼惺忪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跌撞着从床上爬起,于是错把客厅桌上的小半杯酒,当做清水一饮而尽。

    还好杯子不大,平时用来盛茶或者咖啡,也还好酒精的度数也并不算高,但即使这样,也还让刚刚在大概三个小时前的凌晨四点才睡下的他来讲,一下子上了头,让原本就不太清醒的他,不得不更无力地又倒回了床上。

    刚刚把酒喝下的时候有点急,当然了,毕竟是一个人在找水喝的时候,把酒当水喝下的,又急又猛的力道一下子直顶大脑,倒回床上的时候也比较用力,这一下睡也睡不下,像是又突然上了头,天旋地转地晕。

    “怎么会有一杯酒,摆在桌子上呢”,祁恒躺在床上,皱着眉,手搭在额头上,在太阳穴附近轻揉着。他也找不准穴位,就胡乱地按着,好像需要忙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这样头晕、头痛不自然因为注意力的分散而得到舒缓和减轻,虽然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这毫无用处,但如果不做点什么,仿佛只会更严重。

    “哦对了,一定是”,祁恒微闭的眼睛轻轻地动了动,只睁开了一点点,随后又衬和着皱起的眉重新闭好。他想到了昨晚虽然他熬夜工作到很晚,接近凌晨4点,但昨晚客厅里李赫一直都在。

    李赫是祁恒的发小,两家从前住街坊,两个小伙伴一起惹祸、淘气地长大,昨天李赫因为情绪不佳,来家里喝两杯,而祁恒原来也是准备陪他喝几杯、聊一聊,谁能料到突然间公司的一个项目,客户提前要拿到方案,不由己的只能把李赫独自扔在客厅,嘱咐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回到书房办公了。

    好在跟李赫也不算外人,从小到大的情义也让他不见外,自己一个人在客厅喝酒看球,几时离开并不知道,也没有过来跟他打招呼。祁恒想着这样,准备在床上缓一缓,然后给李赫打个电话聊几句。只是让祁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稍后的这个电话,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再无法打通的电话。

    一直忙音,嘟嘟嘟的忙音声,越发吵得祁恒头痛,看着客厅里的寥寥的酒杯、酒瓶,还有并不狼藉的茶几桌面,至少表面上看去不是一个极端的场面。

    一直生活在熟悉的城市,于是这让祁恒也没太过上心,想着迟一点时间再找李赫,于是电话就被放下了。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祁恒便出门去公司上班。

    然而表面的平静,从来不能说明一个人内心处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复杂感情。

    两天过去了,祁恒总算告一小小的段落,陪同客户紧急应对完突发的事宜之后,才让他稍稍稳坐下来透了口气。一眼瞄到了桌面的杯子,又让他才想起了李赫,于是拿起电话又打了过去,依旧是嘟嘟的忙音,连续拨了两通电话,都没有被接听,祁恒心里真的开始打鼓,狐疑着要不要再拨一通,狐疑着一切能想到的巧合和不便的可能。

    呆呆地坐上了一阵,最后还是起身准备去找李赫。

    李赫虽然和祁恒一起同在这座城市里长大,但是他的身份却一直以来相对所有遇见的人都复杂,他没有见过亲生的爸妈,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爱不爱他,他一小先是生活在福利院里,文质彬彬的性格和样子,后来在八九岁的时候,被祁恒邻居家收养。

    祁恒的邻居家是重组家庭,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孩,都在另一方那里抚养,也可能是年龄稍微偏大,或者其他怎样的考虑,总之他们没有决定生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而是领养了一个已经有记忆的小朋友,就这样,内敛安静的李赫就被他们选中带回了家。

    或许邻居二人曾经养育过孩子,尝过当中的辛苦与责任,于是才选了李赫,而李赫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这样的出身让小小年纪的他知道自己需要在家里家外怎样表现得懂事。在家里乖巧听话,出门也尽量不惹事,在学校里也有相对不错的成绩。

    这一切表现也让邻居二人很欣慰,但是要知道人是有感受的,也是有欲望的,没有什么便想拥有什么,有了什么便想要的更多,邻居夫妻也会在整段或者碎片的沟通中,跟祁恒的父母聊起来,说李赫乖是乖,就是太乖了,乖的像个外人,也不撒娇,也不要东西,家里家外规规矩矩的,一点也不像个八九岁讨人嫌的淘气孩子,虽然他们也有孩子在另一边抚养着,但收养李赫也是想和他一起生活成一家人。

    很巧的是祁恒跟李赫同岁,虽然李赫具体的生辰并没人清楚,但至少他拥有的身份,就是两个人同年纪,自从李赫来到邻居家,两个人住邻居,虽然不同班级但也开始同学校上学。两家人都是双职工,于是两家家长就相互帮衬着接送和照顾他们两个孩子,两个人一起写作业、一起上下学,也慢慢开始有了好的感情。

    复杂的身世不是过错,但复杂就注定过不了平淡的人生,哪怕不争不抢,哪怕安静地待在待在角落,也会有麻烦人、麻烦事找上门,躲到哪里都躲不掉,仿佛那些麻烦就随身揣在他的衣服口袋里,躲去哪里都会随时从口袋里跳出来为难他。

    学校里有人骂他的,奚落他的,还有动手打他的,他不招惹别人,但那些人就是难听的话挂在嘴边,要知道他也是被别人养育着,他也没有吃他家的饭花他家的钱。

    祁恒在小时候打过无数的架,一半以上都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话,有的是当着李赫的面听到时,有的是一个人听到时,打赢的有,打输时也有,有时候身上、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也从来不避讳给人看见,只要再听到有人说,没擦干净身上的脏就又站起来冲上去了。

    两家大人也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但小孩子的世界,大人真正能管得了多少呢,即便是自己的小孩再听话或者再不听话,能把人锁在家里永远不出门吗,外界环境的影响更大。

    但时间总能解决很多事情,甚至解决的效果出乎意料,可能是小朋友们慢慢长大了,也可能是小孩子们都被打怕了,就是突然有一天,身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声音了。像所有人一起说好了似的。

    或许只是当事人比较敏感,会觉得发生或者消失得突然,就像声音停止了就安静了,人们看到没人随手扔垃圾,地面就自然十分干净了。

    祁恒和李赫就这样,一阵打打闹闹,一阵岁月静好地长大了。

    祁恒开车去李赫家,李赫的父母前些年过世了,李赫自己住在他们一起生活的老房子里,尽管家庭相对复杂,但父母各自的孩子,也都一路生活得很不错,情感和金钱上也没有匮乏,所以他们也都默认这个房子就是李赫的家。只是祁恒一家人,因为当时小房换大房,所以搬走了好多年。

    祁恒在去李赫家的路上,给李赫公司打了个电话,庆幸是上班时间有人听电话,不然还是要亲自跑去一趟看下的。电话那头说李赫休年假,这周都不上班,照理下周一会回来销假上班。于是祁恒就不再犹疑,直奔李赫家。

    到了门口,敲门不应,密码解锁开门进屋,屋内凌乱也不算多整齐,一副几天没打扫的样子,落了点灰尘,但水电都没有断,但几天内又不像有人生活的样子。

    难道去旅行吗,祁恒想,但什么飞机也有落地的一刻,看到电话和留言应该也要回复才是的。祁恒在里外屋的各个抽屉翻了翻,找到了护照和户口,说明李赫至少没有出国,人还在国内的。坐下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报警了。

    报警后把知道的、估测的给警察都说了一遍,然后就是等待。警察也是该做的都做了,但就是没有李赫的去向,像是无比自然地拐进了这个城市的盲区,然后没有再拐出来。

    两年光景过去了,李赫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他只有祁恒,祁恒找到了李赫父母的另外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毕竟他们在法律或者世俗上还有身份财产可讲。房子,还有一些钱都是李赫的,但现在人一直不见要怎么办。我们三个人,围坐在李赫客厅的沙发商量了大半天,也没拿出一个主意,对李赫都有一丝亲近,但某种层面上来讲又都是外人。

    “要不,还是等他回来吧”,最后还是姐姐开了口,“万一哪天他回来了,站在门口却不是家了可怎么办”。

    “是啊”,大哥也附和了一声,那声音里面透露出的情绪,好像就在等着这个答案,“小恒你俩小时候最好,房子和他的一切你就稍留意经管着,有事拿不定主意你就找我俩。”

    “可是这房子、钱呐什么的都……”,我也拿不定主意,犹豫着推辞,被姐姐打断。

    “想住你就住,想花你就花,他不会不舍得给你,咱们就先把这个家给他留下。”

    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的毫无痕迹,即便这个世界上每一天有因无因失踪的人或许有很多,但当生活真正编排自己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难以接受。祁恒也会一遍遍想,在李赫不见之前的那个晚上来到自己家,是不是心里早已打定了离开的主意,这不见之前是他预谋的再见,还是某个意外使然。而无论当时李赫心里的想法,还是即的事实到底如何,祁恒还是很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的在那天晚上,跟李赫多待上一待,或许如果整晚都相处在一起,那一晚以后的这两年,还有以后更多更久的这一生,都会像以往一样平常的度过。

    但生活没有真正的假设,他再责怪自己也没有依据,如果说祁恒还有所期望的话,就是李赫还能有一天回来,或者,有一天在其他的哪个地方,他们两人再巧合的遇见,那个画面会不会像他们小时候第一次的见面,两个人安静的看着对方,面对面。

    没讲出再见,也永远没有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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