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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尸船(3)——雾霭

双尸船(3)——雾霭

作者: 打盹的清风 | 来源:发表于2021-01-19 10:13 被阅读0次

    “噢.噢..我好渴,想喝水…”当我发出微弱的呻吟声,睁开疲惫至极的眼睛,首先听到的是“醒了..醒了 ..”环顾周围,除了父母爷爷奶奶,和几个邻居,床头还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感觉有些脸熟,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见她一身宽大及地的麻布黑衣甚是少见 ,白黑相间的头发盘在头顶呈发髻状,用一根长长的木簪子横叉在上。

    她看到我醒了,冲我微微一笑,转过头对我家人说道:“醒了就好,你们先不要给他喂水,一会儿我烧一道符,用一碗清水混着让他喝下,到晚上拉出来就没事了,这三日最好静养并且只能喝糯米粥,其他不用”。家人频频点头应诺。此刻堂弟阿荣挤过脑袋一脸低智的问我:“天清哥,你不是喝了一肚子水吗?怎么现在又口渴啦?”话语刚顿,就被他父亲大骂:“兔崽子,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滚蛋。”

    “静悟道长今天多亏你出手相救,我孙儿阿清才挽回了一条命,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爷爷感慨的说着。看着平时做事果断利索,不拘小节的爷爷,此刻一脸的长吁短叹,我弱弱的问一旁的母亲,爷爷这是怎么啦? 爷爷听到我的言语后轻轻瞪了我一眼:“臭小子这次你差点没命,多亏道长施救,你好了要记住道长的恩德”。 原来这是一位道姑啊!难怪穿得奇奇怪怪,我心里正想着,静悟道长颔首回道:老施主言重了,行善布道救人本是我出家人的缘法,施主不要记挂于心,况且贫道和这孩子还有些缘分”。

    直到此刻我才模模糊糊记起了那晚掉河里的事情,看到家人都在我壮着胆子陆陆续续说出了那天的遭遇。听罢我的叙述,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都安静的没了声音,眼睛却不自觉的盯着静悟道长,但道长面色凝重,一边极为利索的拔下我头顶百会,腹部神阙,脚底涌泉三穴的银针后道:“先让孩子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今天贫道还有些琐事,先行一步”言毕做了个揖手,家人留她用些斋饭也被道长婉拒了,就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老妈就给我端来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让我感情深一口闷,说实话这玩意儿比芝麻糊差远了,但好歹不苦,一盏茶功夫后肚子里起了化学反应,到傍晚拉了四次。整个院子的空气质量和春天的北京有的一拼,连隔壁院子的堂弟阿荣都趴在院墙上大叫:“清哥,你喝的到底是啥玩意啊?我估计方圆十里要被你熏得寸草不生!!!”说也奇怪拉了几次后身体轻松了许多,就呼呼睡去。

    第二天日下午,我才醒来,发觉自己精神头好了很多,喝了碗糯米粥,感觉满血复活了,嚷着要下地去串门,被母亲阻止了。此刻父亲走进屋子脸色一变:“你怎么不听话了,这次就是你顽劣才惹出事端,乖乖躺下,休息好再下地。”

    对于父亲我天生有些害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害怕是一种瘾,戒不掉。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我已经昏迷了三天,到第四天静悟道长施救才得以“还阳”。我试着问父母怎么会昏迷这么长时间?道长又是怎么请来的,母亲看了一眼父亲,父亲走近我摸了一下我的脑袋:“阿清,你先养好了身体,改天告诉你”。“奥…”。

    当晚我又早早睡了,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清哥…清哥…,怎么感觉像阿荣在叫我,但仔细听又感觉像去年溺死的好哥们——小蚌,(去年大夏天游泳时大伙儿比赛憋气,没成想我们都露出水面了,还是不看见小蚌,又等了十多分钟不看见我们急了,叫来了大人,直到当晚在我们游泳的300米外的水葫芦底下才找到了他,但已经两眼翻白,嗝屁了,当时我伤心极了,后来官方权威发布:说是因为在水深的地方脚抽筋引起的溺毙,但我们还是感觉不可思议,因为他水性挺好。) 听着呼唤,于是我爬了起来,感觉身体很轻,飘飘然就跟着声音穿过了院子,循声来到围墙外不远的河边,只看到一个背影背对着我站在“水桥”上(江南水乡人家岸边的亲水平台,呈台阶状)我模模糊糊看不清,问道:是蚌子吗?,他没有回答,今晚由于月亮不是很亮,我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又走上前了好多,感觉瘦弱的背影很像,于是再次问道“是蚌子吗”,突然他“啊”的一声掉到了河里,我想蹿出去拉他,忽然伴随着“呵呵呵呵…”一阵夜枭般的声音,河面上出现了一艘船,一艘乌篷船,一艘白色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他一脸惨白的冲我阴鸷的笑着。“双尸船,鬼啊!鬼啊!...”. ”阿清,你怎么啦怎么啦…………” “啊” 我从惊恐中醒来,看到父母爷爷奶奶都围在床边焦急的呼喊着我。,原来是一个噩梦啊?但刚刚那场景又是多么的清晰真实,在家人的再三追问下,我说了梦境。家人听后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一身冷汗,还好再次睡下,一夜无事。

    第三天虽然由于前一晚的噩梦,我没睡好,而且一大早醒了 ,但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所以父亲也没阻止我下地和出门玩耍,只是老妈嘱咐我不要走远不要太闹腾。毕竟前面昏迷不轻,也或许白天玩累了

    ,当晚很早就呼呼了。睡到半夜,依然被昨晚同样的噩梦惊醒,,正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全家干脆不睡了,围着我蹙眉无语,我忍不住就问:“爸,我前几天昏迷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把眼光看向一旁吧嗒着水烟壶的爷爷,爷爷点点头:“阿清也不小了,阿德你就告诉他吧。”

    于是父亲把前几日我昏迷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那天我去下钓子,大概到了21:30我还没回来,父亲就急了,因为平时我下钓子不会很远就在附近的港汊中,八点过后一定回来了,于是父亲问阿荣,知道我最近到哪里下钓子知道吗?阿荣说:清哥,说最近他一直在荡湾圩那边下,那边收获多,他约我一起去,我胆子小不敢去。父亲一听到这里,就感觉不妙,把这事和家人一说,爷爷说:那圩子附近都是墓地,阴气重,这会儿孩子还没回,不会出事了吧,阿德,你立即叫些人,去寻找。一盏茶功夫,一个由7,8条小船,20来号人组成的船队就出发了。

    当我们在荡湾圩发现你时你已经沉入河底,把你弄回家倒悬抠出喝进去的河水,但你还是没醒,而且发烧了,于是大家建议送乡镇卫生所。但在卫生所打了两天点滴,烧硬是没退,反而越来越烫,医生建议我们送大医院吧。此刻奶妈却说,孩子会不会遇到“脏东西”了?于是把你先接回家。

    奶奶和母亲带着锡箔纸和瓜果贡品,到邻村神婆黄三姑那儿去“问仙”,在黄三姑三支香,一叠锡纸一焚,她念念有词一番后,如筛米糠般抖了起来,三姑自己如昏迷一般,此刻一个声音代她说:孩子遇到大麻烦了,我这里庙小没办法,你们快去找高人吧。

    全家磨破脑壳都想不出哪里去找高人,正当你妈急的哭起来之时,爷爷忽然道:阿德,你还记得,阿清小时候遇到道姑化缘的事情吗?“爹你说的是那件事,我想起来了,”——大概还在你6,7岁光景,你和阿荣在院子里玩,一道姑路过化缘,由于年景不好大家收成也不怎么样,但爷爷是个乐善好施的人,还是给了道姑一斗米。道姑非常感谢,她看着院中玩耍的两孩子,指着阿荣说,这孩子有贵人运,将来衣食无忧。接着看着你眉头一蹙,说道:这孩子很聪慧,但命运多坎,危难较多。“啊?那怎么办啊,道长”爷爷和父亲齐声问道。“这样吧,我给孩子砗磲一颗,将来若遇危难,可凭此物到离此北面50里地的“潮音观”来寻我。语毕道姑就从胸前一长串念珠上取下一粒黄白相间的珠子给了我,就迤然而去。

    一开始全家都担着心过日子,但后来你慢慢长大也没遇到啥事,随着年深日久,就把这事给忘记了。如今说起才想起,父亲立马找出了珠子,保存的倒是很好。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

    隔天一大早,父亲就让生产队的阿三开着拖拉机,找去了潮音观,到了地方叩开观门,果然是当年的道姑,只是头发白了,说明来意后,父亲把珠子递上,道姑拿着珠子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稍候片刻,我就随你去。此刻才知道道姑道号——静悟。

    中午时分,道姑和父亲回来了,到了屋中,道姑摸了烫的如烧炭般的额头,探了你的鼻息,翻看了你的眼皮。吩咐道:“快准备一只大公鸡,越强壮越好,”同时她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白术、黄芪、蚕沙、竹茹和柳叶枝等物要求烧成一大盆水。

    一会儿爷爷把他平时舍不得卖的“七斤黄”大公鸡抓了来,在道姑的示意下,杀了公鸡接了大半碗鸡血,静悟道长又拿出一块丹砂放于碗中调匀,在院中早已准备好的香案前点上香烛,口中一番念词后,用毛笔在黄裱纸上画起了符,一炷香后五张黄符画好,静悟道长让我把其中四张贴于我家四个方向的门窗上,同时让你母亲用煮好的药汁给你拭擦身体,一番操作后,她走到我床前,用银针在头顶,隔着衣服在腹部和脚底扎了下去。大概过了半小时,你就慢慢醒了过来,烧也慢慢退去。其他的你醒来都知道了。“原来如此啊!”听完父亲的讲述我咋舌不已。

    “但孩子如今孩子夜不能寐,估计这事还没了结”爷爷深吸了一口水烟。“爸,要不我们再去一次潮音观,求一下静悟道长,她既然能治好阿清的病,治这个估计也没问题”“恩,现在也没他法,如果夜夜噩梦,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孩子,明天你就带阿清一起去,别忘了多备些礼物”。

    第二天清早,老爸就叫醒了我,洗漱早饭后,就骑着他那辆28寸凤凰牌自行车出发了,说起这28寸凤凰车 在那年代和如今的奔驰S级是一个概念,刮风下雨老爸是不会骑出来的,更别说我想骑一下了,平时擦的干干净净用布盖好了,今天竟然骑了出来,看来也是情况特殊。

    我们先到镇上的供销社,买了四样果品,四色点心(我们这里这样的礼物是最高级别)看着挂在左右两侧车把上的点心,我馋的哈喇子都快成决堤的黄河水了。估计是父亲看到我的糗样了,又返回柜台给我买了一根赤豆冰棍和一根奶油雪糕。我靠,当我手拿两根冰棍时微微有些激动,因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奢侈过,这难道就是有组织的腐败吗?当我左看右看不知从哪里下嘴,父亲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好了我们出发了”,由于冷饮的陪伴,炙热的阳光和颠簸的乡间小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当我品尝掉最后一口冷饮,在意犹未尽中扭过头,才发现爸爸后背上汗水已经把衣服都浸透了。我好惭愧,怎么刚刚就没想到给爸爸尝一口,想着我把脑袋轻轻的朝前探了过去,依靠在父亲的后背上,一阵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味,直冲鼻腔,但我感到的是温暖和安心。“怎么啦,阿清?不舒服了吗?”“嘎”的一声自行车停了下来,爸爸一脸紧张并关切的看着我。“没事爸爸,我只是有些累…”我强忍着眼泪说了这句话.。“奥,那就好,没多远了一会儿就到,你再坚持一会儿。”你用胳膊搂着我的腰这样就不会掉下去。

    父亲是一个农村庄稼汉,没读过多少年书,为人朴实,憨厚本分。但我母亲是却出生书香门第,秀外慧中,尤其一手蝇头小楷写的端庄隽秀,说是外公教的,而我外公据说曾经当过国民党的政府官员,所以文革那会儿被批斗的不行,但父母怎么会走到一块儿 还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晌午时分终于到了目的地,只见一座六层高塔伫立在道观深处,不远处一个月洞门上 潮音观三个字隶书写的铿锵有力。拾级而上,敲了观门,一会儿门开了,一10岁左右女道童探出半边身子,揖手请问:“施主有何事?”父亲答曰:“小道长,前几日我来过,今天是特意来感谢静悟道长的”“奥,那你在此稍等,我去禀告一声。”,一会儿功夫,小道童回转“道长在紫霄殿等你们,你们随我而来”,在弯弯绕绕的路上我才发觉这座道观还真的挺大,尤其在一处院落中,一棵银杏很粗大估摸着要4,5人才能合抱,树冠直冲云霄。

    终于在一处殿前看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静悟道长,父亲急忙躬身行礼:“道长好”,我也跟着行礼。静悟道长看着我们颔首回礼,当老爸递上了礼物,静悟也不客套,示意道童收下。还没等父亲说明来意,她就看着我道:身体虽安,但心不安,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是吧?我和父亲都惊讶不已,“随我进来吧”当走进正殿,我看到上面端坐着三个彩色的泥塑老头,还在想这是何方神圣?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三清。”

    进入偏殿的耳房,内有简单的家具摆设,静悟示意我们坐下,小道童送上茶。此刻父亲才把来意道明,恳请道长妙法医治。静悟端坐不语拿着念珠盘了一圈,看了一眼我问道:“这孩子是何时出生?”这个我非常清楚,于是忙不迭的说道:“我出生在乙巳年七月十三子时”只见静悟眉头紧皱“难怪孩子会惹上这么大麻烦,原来出生在七月十三这一天,民间称为鬼节,又在子时,乃一天最阴之时。孩子是聚阴之体,最易碰到一些不干净之物。”接着又问:“这孩子小时候应该体弱多病,很难将养吧?”“是的,道长,我儿子出生头半年夜夜啼哭,看了医生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后来我丈人通过关系找到了南京栖霞寺的云景方丈,在方丈咬破中指,用血点了孩子的眉心之处,孩子才不再啼哭,以后才平安长大,可如今又遇到这事,不晓得怎么办了。”原来如此!”静悟喃喃自语后,说道:“原来有大师灵血福佑,孩子才能平安成长,但灵血的施于者一旦坐化或圆寂,那福佑也就没了,你这次又恰巧遇到了这对孽障,或许也是命中注定。”

    听了这话,父亲急忙附身跪地,我也跪了下去:“还请静悟道长救救孩子…”“严施主你们都起来吧,既然上次随你去了就是救孩子的,现在也不会袖手不管。” “奥,谢谢道长。”“但这业障,实力强大,我也要去实地探查一番,我写个单子你们照着单子准备物什,下月初一贫道会过来,你们先行回去吧。当我起身退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门上的勾子,一下子把纽扣拉掉了,露出了肚子。“慢着,孩子,你这胸口上的黑痣是天生的吗”静悟好奇的叫住了我,父亲忙回答道:“恩,这胎记孩子一出生就有,还位于肚子中间,而且很大,虽然难看 但不影响孩子长大,所以我们也就不当回事”“这是“三生痣”看来孩子还是“三生还阳身”,那我就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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