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凌乱的记忆，霍去病突然想到了他在《狼图腾》中读过的，陈阵初次遇到狼群的场景。“对啊，狼群怕铁器撞击的声音。”想到这里，霍去病收回手枪，迅速从地上捡起自己和顾南山的剑鞘，用力的撞击着，霍去病的长剑从剑鞘中滑了下去。现在，他手中是真的没有任何武器，只剩两柄空空的剑鞘了。
霍去病将两柄剑鞘撞击的铛铛直响，剑鞘的撞击声在这空旷的隘路中形成了阵阵回音，于是，本就响亮的撞击声又被无限次的放大，然后传播出去。当群狼听到这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时，行动果然开始变得缓慢。
霍去病跨过顾南山，用脚努力的将狼王踢向隘路口，同时，他手中的撞击声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减弱，虽然只是短短两三米的距离，但霍去病却举步维艰的走了很久。
霍去病将狼王踢到了程质身边，程质居然还活着，并且他还给霍去病让出一条道路。霍去病奋力地最后一踢，终于将狼王踢出了隘路口。群狼见到狼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杀死，竟都开始缓缓地后退，霍去病便趁此一步步的逼近。
尽管剑鞘的撞击声已经不如在隘路时响亮，但狼王死去的震慑，却同样让群狼不敢轻举妄动。狼是极其讲究兵法与合作的，倘若没有了狼王，那它们此次行动的效果必定大打折扣。于是，群狼们退回了山崖。
“嗷呜……”不知是哪匹狼又发出一声长鸣，此刻，群狼竟都纷纷跳回山崖。
霍去病看着狼群相继离开，他手中的剑鞘声也开始逐渐减弱。但就在他快要完全停止撞击的时候，突然一匹唯一没有离开的狼却向他冲了过来。霍去病头皮一阵发麻，又铛铛的撞击起剑鞘。不过，好在这匹狼并没有在霍去病的身边停留，它飞快的跃过霍去病，在狼王的尸体旁停下，然后哆哆嗦嗦的背起狼王的尸体。
“嗷呜……”又是一声长鸣，一声没有对着月亮的长鸣。这匹背着狼王的狼，并没有向对面的山崖，而是向旁边的断崖跳了下去。这匹随着狼王一同消亡的是一匹母狼，它是狼王的配偶，它选择同狼王一起离去，因为每匹狼的此生都只会有一个配偶。
“狼啊，你……”此刻，霍去病真不知该问些什么。他只好独立在高山的峰上，面对着无极的穹苍，与幽谷的香草同埋，将悲哀付与暮天的群鸦。
“你是对的。”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霍去病的衣角。“这次，我服了。”这只血手在霍去病的衣角上留下了一个血印后，便永远的撒开了。临死前，程质终于不再和霍去病争吵了。
“顾营长！”但霍去病却来不及为此时的程质感伤。因为他想到了同样倒下的顾南山。
霍去病跑去顾南山的身边，早已忘记是何时丢下了剑鞘的他紧紧地握住了顾南山的手。
“将军，对不起，是我坚持要走这条路的。”顾南山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顾营长，这不怪你。你怎么样？我带你回去。”霍去病想要背起顾南山。
“不用了。”但顾南山却不肯松开霍去病的手。“将军，悠然已经有身孕了。”
“什么？”听见这话，霍去病惊讶的回到原状。
“我怕悠然还是不敢告诉平阳公主，所以，您这次回去能不能帮我照顾悠然。还有，我想让我们的孩子跟随您姓，我不想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我想让他有个完整的家。”顾南山奄奄一息的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悠然还有你们的孩子的。”尽管霍去病知道自己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但他还是决定要完成顾南山的遗愿，他相信，在接下来的一年内，他一定会给顾南山的孩子找一个完整的家。
“你想给你的孩子取什么名字？”这个问题顾南山在出征前也曾经问过悠然。
“还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呢，怎么取名字？”顾南山和悠然一样的回答着。
“是啊，那就等我回去，等你们的孩子出生后再取。”霍去病望着顾南山，望着这个没来得及做父亲就匆匆离去的军人。
“多谢将军。”顾南山笑着说，然后他便不再紧紧抓着霍去病的手了。
“啊！”霍去病悲痛的跑到崖边长啸，他望着沉入山底的残阳，就像墓墟间的磷光般惨淡。但是这惨淡的一星弱光，却照亮了这里的残骸与灰烬。
霍去病回到军队已是深夜，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们无法行军，霍去病命众将士原地休息，明日一早便朝着东北方向进军。
皎洁的晨光已经透露，洗清了青屿似的前锋。“全体出发！”霍去病一声号令惊醒了夜的沉寂。除了顾南山和程质，所有将士都毫发无损的开始向匈奴人的大本营前进，也就是霍去病最初判断的那个难守易攻的东北方营地。
霍去病领兵来到了匈奴人真正的大本营，也不知匈奴人是低估了汉军的作战能力，还是高估了狼群的战斗水平，总之他们疏于防范。如此一来，昨日程质坚持领军攻打西北，倒是让匈奴人放松了警惕，为霍去病即将进行的这场战斗争取到了主动权。
霍去病集中兵力，带领着全体士兵一起向匈奴人的大本营杀去。匈奴人始料未及，各路将领刚从营帐中出来，就被汉军一一俘获。曾两次与霍去病交战的浑邪王和休屠王眼见形势不妙，立刻便集合起剩余兵马。
“撤！”浑邪王和休屠王第三次与霍去病的交锋再一次以失败告终了。
但霍去病并没有为这次的胜利感到骄傲，他看着满地尸骸，不管是汉人的还是匈奴人的，如今他们都已化为亡灵。等到了明年，一场春雨过后，这里又会滋生出肥美绿草，而在这短短生物链中始终高高在上的人类，却都归于了尘土中去。生命的奥秘竟是如此的简单直接却又震撼人心。
“顾营长，我们走吧。”霍去病不忍再留在这里。
“是。”旁边传来了并不是顾南山的声音。
“我竟然忘了，顾营长已经走过了。”霍去病苦笑着说，他望了望天空，然后调转马头，离开了这片山地。
霍去病大获全胜的奏报递回京城，朝堂上一片赞扬。没了司马相如的李广利，纵使再有不服，却也击不起什么浪花。
“等霍去病回来，朕定当好好嘉奖！”汉武帝大悦。因为今日，他同时收到的还有匈奴人的求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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