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土地辽阔平坦,有十八个村相连一起,村与村之间未有明显界限,我所在的村落地处中心地带,村庄前后田野密布,各有一条土路蜿蜒穿过小村,扬长而去。我从小生活在小村,直到大学毕业到城市定居生活,还时常怀念小村的幼时生活。
一个人的童年,最好是在乡村度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相比城里,物质更加匮乏,这都深刻的表现在吃穿住行方面,从中要暴露出我的童年生活的贫乏和可怜。
那时,乡下的孩子,能一日三餐吃上好菜好饭就很不错,就不能妄想像现在孩子一样有琳琅满目的零食。所幸乡下很多食物基本都是自给自足,我们家里常年养鸡,鸡蛋基本上随便吃,每天早饭没下饭菜,蒸饭时顺便做水蒸蛋,成了早饭标配。而我更爱酱油拌饭,酱油加上猪油,蒸饭时加热,直接拌进热腾腾的米饭里,可以分分钟吃完。
我们上学时,是没有零花钱的,对零食的渴望就像个虚幻的梦想。小学时,我和小伙伴们去偷吃过别人晾晒的萝卜干;也曾在课间休息时,钻入学校附近的树林里,掰扯下美人蕉的花朵吸允蜂蜜,顺带把深藏其中的蚂蚁吸进嘴巴;还爬过枝桠重重的果树,摘过桔子、桑葚,险些从高高的树上摔下来;还扎进菜地,偷掰过玉米、甘蔗……幼时种种对食物的渴望,令我们时常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现在回忆起来让我恍惚觉得那是另外一个我。
也有家里条件好些的伙伴,有时候会带上瓜子、葡萄干等零食到学校。也许是,一人独食多人眼巴巴望着的眼神太渗人,于是乎,吃瓜子最后就演变成你一粒我一粒的分食,孩子间的友情最初就是建立在共享零食上。那时钱可真值钱,三毛钱一根嵌入葡萄干的冰棒是零食里的贵族,一般情况下是吃不起的。记得有一次我在家里犄角旮旯里搜到五分钱,兴冲冲到商店买到一颗包着油纸的玻璃糖和两粒葡萄干,跟过年似得开心。也曾禁不住零食的诱惑,撒谎买铅笔从家中骗得一毛钱,五分钱一包的酸梅粉吃得眉开眼笑。农忙时,趁父母在田里忙活,遇到来村里叫卖馒头,偷偷量米去换。闻听小货郎走街串户摇着拨浪鼓,在家翻箱倒柜找出不要的牙膏皮、铁丝铜丝等破烂,换来一小块麦芽糖。
那时,乡下人的衣着尤为简单粗糙。大人一年难得为自己添置新衣,孩子们因为长个子,少不得每年要更换新衣,那时都不时兴买成品衣服,而是买来布料请裁缝到家做衣服。我家一般每年夏冬两季做新衣。跟着姑姑去市区买布料,总能让我兴奋的头天晚上睡不着。次日一早,跟着姑姑到了县城,通常都是去价廉物美的小香港街逛,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在各个店铺穿进穿出,挑挑拣拣一番,姑姑时常会拿着布料在我身上比对,询问我是否喜欢这个花色,我想着有新衣服穿了,总是高兴的连连点头。满载而归后,就要着手缝制新衣了。在裁缝的巧手下,我看着一块块布料慢慢变成了一件件漂亮可爱的衣服,真巴不得快点能穿上试试,那种喜悦的心情真是无法言表。
记得那年姑姑扯了红布料给我做了一件红衣外套,我特别喜欢,穿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扔,直到右边肘部磨破了还要姑姑缝补好继续穿,我的小学毕业照都是穿着这件有补丁的外套拍的,所以记得尤为深刻。渐渐地,买成品衣服流行起来,衣服款式漂亮还省事,姑姑也跟上潮流,精心给我打扮,当时流行的牛仔裤、踩脚健美裤、前面一溜扣子的连衣裙……姑姑几乎全都给我穿过。在充满爱的环境里,我愉快的度过了童年时光。
那时候,农村鲜少看到楼房。我家住在村西的一幢老式平房里,房前围着一个小院子,用一米高的砖墙围起,内里铺上水泥,自成一番天地,它在生活中扮演着不可缺少的角色。
春天,围墙上放置的旧脸盆里,种下的太阳花、喇叭花随着清晨的太阳盛开,娇艳动人。我时常早起站在花盘边洗漱,花香袭人,简直就是一种嗅觉和视觉的双重享受。夏天,我喜欢在围墙边洗头,洗净的头发迎风飞舞;夜晚,院子里用冷水浇遍降温后,搬出竹床,一家人吃着西瓜,摇着大蒲扇,坐在竹床上纳凉,听着父母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闲聊,其乐融融,迷迷糊糊中我和弟弟们倒在竹床上酣睡,夏夜美好悠长回忆仍萦绕在心。秋天,农作物丰收了,我们在院子里晒谷子、出菜籽。冬日的暖阳里,我喜欢在围成四方形晾晒的被子间,搬一把椅子,闲闲的捧着书阅读,彼时腊肉香肠悬挂在院子墙角,滋滋滋的冒着油光,散发着腊味独特的异香,总是引得我游离出书,望着那些腊味怔怔出神。放学后,我时常呼朋引伴在院子里玩游戏,踢毽子、跳皮筋、过家家…………农村孩子的快乐是城里孩子体会不到的。
农家小院承载着农村人生活的酸甜苦辣咸。如今,老家平房早已拆除,原地建了一栋三层楼的楼房,由于扩张了面积,小院子也随之消失不见,徒留门前一小片水泥地,让我深感惆怅,在我心里,还是特别怀念记忆中的那个充满温情的小院。
在那个农村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乡下人进城着实艰难。乡下都是土路,遇到下雨天到处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真是寸步难行,走村串户都行走艰难,更别提出远门。我们村离县城不到20公里,这不远不近的路程,进城基本都是步行。那时不是家家都有自行车,我家唯一的一辆自行车还是姑父每天上下班代步用。有一次,还不到十岁时的我,跟着姑姑上街买东西,去时,我一路小跑着不紧不慢的跟着,累得腿脚发麻。返回时,我帮着提着购置的东西,只走了一半路,实在是走不动了。后来,姑父下班骑车来接,我一屁股坐在自行车座上,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现在的生活相比以前,吃穿住行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种美食零食小吃花样繁复,想什么时候吃就能吃上。穿的衣服款式多样,再也不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农村的居住条件也堪比城里人,拔地而起的层层小楼屹立在村里各个角落,让人有时产生错觉,这是乡下吗?
人们生活富裕了,国家的惠民政策也愈来愈多,农村户户通水泥路工程做得风生水起,现在阴雨天气,乡下人行走也能实现脚底不沾泥水了,穿行乡村的公交车也驶到了家门口,进城越来越方便了,甚至很多农户人家还购买了小汽车,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这一切切的变化,都证明了只有新中国才能让老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