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狗女

新月医院的住院部的302床位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双手覆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嘴里偶尔振振有词，偶尔疯言疯语，路过的护士看得一阵心疼，哀叹不已。

回到值班室，护士将女人的情况向众人描述一番，她只知这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可怜孕妇，却不知前因后果。

值班室的护士长将几个小护士叫过去，悄悄地告诉她们说:"这个孕妇的故事我讲给你们听，但是谁都不许外传。"

小护士们齐齐点头，一脸好奇。

刘婉君蜷缩在出租屋的角落里，双手护着小腹，听到男人摔门而走的声音，刘婉君舒了一口气，从床底拖出了医药箱，药箱里上周买的纱布和药，已经所剩无几。

她跟孟凡非的关系是什么时候破裂的呢？大概是那次她带她回乡下吧，回来之后，孟凡非就大发雷霆。

"刘婉君，我们分手吧！"他语气坚决。

"凡非，你我在一起都五年了，好端端的你说什么分手啊？"她的不解中带着哀求。

"对啊，本来咱们这五年过得虽然不富裕，但是你工资高，咱过得很滋润，可是我想到以后要娶你，还要面对你那样不堪的父母，我实在是……"

"孟凡非!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他们用生命养育了我，你怎么可以这样看轻他们!"

孟凡非鄙夷不屑，冷哼一声，"你爸爸是个一瘸一拐的聋子，你的妈妈老年痴呆，这样的岳父岳母，恕难接受，你想想，我要怎么跟人家介绍他们，医生?工程师?科学家?"

刘婉君心痛，她没有想到孟凡非竟然会如此嫌弃她引以为傲的父母……当年若不是爸爸救我，我现在估计已经被车撞死了，而且妈妈不是老年痴呆……刘婉君注视着男人眼中的怒火，没有再说出口。

孟凡非话锋一转，直入主题，"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刘婉君近乎咆哮:"怎么不合适了？凡非，你说要娶我，正因为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我才带你回家见父母的，我们不合适，那孩子算什么？"

孟凡非语气软了下来，好言哄道:"婉君，这是800元钱，把孩子做了吧。现在人流很普遍的，不疼，以后可以再生，你可以跟别的男人再生。"

丢下这样一句话，孟凡非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二人同居的出租屋，冷漠狠心，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决裂。

刘婉君没有想到的是，一周之后回来的孟凡非身上都是其他女人的痕迹，他不满她的质问，一把扯过刘婉君的长发将她狠狠砸向墙壁，丝毫没有留情。

这是孟凡非第一次打刘婉君，而只是一个开头。

这一天，孟凡非再次动手了，一拳一脚打得刘婉君痛不欲生，可是她依旧死死护着腹中的孩子。她崩溃大哭，泪流满面地跪地挽留，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刘婉君慌乱地接了起来，"喂，王阿姨啊，你说什么？我爸出车祸了？妈妈听到后突发脑溢血了？"

王阿姨语气焦急，"是啊，婉君啊，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得回来救救他们啊！听说是几个调皮的小孩把你小时候总爱骑的木马偷走了，那是你爸爸当初亲手给你做的，你爸追上去，却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伤了。

刘婉君石化在原地，稍后求助的眼神看向孟凡非，谁料孟凡非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刘婉君虚弱地问道:"凡非，如果我没有父母，你是不是就会娶我了？"

孟凡非眼都不抬一下，随意一句:"也许吧，如果没有这样丢脸的父母，也许我们可以重归于好。"

刘婉君瞬间眼里大放光彩，她咧着嘴，脸上的笑容近乎诡异。

三天后，孟凡非接到了刘婉君的来电。

"凡非，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嘻嘻，你知不知道我把我爹娘的氧气管子给拔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断气的。"

"我现在没有父母了，只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了，你会对我们母子一心一意吗？我就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孩子。凡非，我为了你赌上了一切，我爱你，已经胜过所有。"

回复她的只有孟凡非电话里的一句"神经病。"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孟凡非挂掉了她所有的电话。当天下午，刘婉君从医院赶回了出租屋找孟凡非理论，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孟凡非与一个褐色长发的女人在床上翻雨覆雨。

孟凡非一惊，转瞬恢复如初，他身下的长发女双目含情，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孟凡非索性挑明一切，"婉君，既然被你撞见了，我无话可说，我们不合适，我现在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三个可以生活在一起。"孟凡非无赖而挑衅地说道。

刘婉君面无表情，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照常说道:"凡非，你……你们继续，我去厨房给你做饭。"

卧室里继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厨房里刀切砧板的声音也越来越强。

在那之后，刘婉君以为自己的逆来顺受和痛失双亲会换来孟凡非的怜惜，只是没有想到，孟凡非跟长发女竟然合伙将她送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们在试图逼疯她，扎针电击各种手段用在了她的身上，终于，刘婉君被逼疯了，外人都知道了，孟凡非有个精神病女友。

"好惨的女人，太傻了，后来那个渣男呢？"小护士忍不住想知道后续。

这天，孟凡非与长发女搂搂抱抱地走进屋来，餐桌上摆好了两套餐具，两杯茶水，两把椅子，孟凡非与长发女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喝茶谈心，完全没有理会厨房里的刘婉君。

许久之后，厨房里的刘婉君再次接起了来自王阿姨的电话。

刘婉君抽泣道:"王阿姨，谢谢你让我迷途知返，在病房里阻止了我，爸妈的病情稳定之后，还需要你继续照顾，我会将医院花费都按时打给你。"

王阿姨:"婉君啊，你懂事就好，男人不喜欢你的时候，有千万种摆脱你的理由，对你的挑剔只会变本加厉。看清了那个渣男就放手了吧，早点回家。"

刘婉君点头答应道，"嗯……得过一些时间，我暂时走不开。"

挂断电话，刘婉君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孟凡非的身边。

"凡非，你记不记得五年前有个学长追我，最后我投入了你的怀抱，因为你让我觉得踏实，这五年啊，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不顾爸妈亲友的反对，放弃了保送名校研究生的机会来到了你的城市，跟你一起奋斗。"

孟凡非表情冷漠，睁大眼睛狠狠瞪着她。

"凡非，你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让我深陷其中，你发誓的时候是真心的吗？你抱着那个女人在我的床上翻滚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在被生锈了的剪刀绞来搅去。因为爱你，所以可以逆来顺受，不过现在，我想做一回自己。"

孟凡非挣扎了几下，她却握着他的手始终不放。

刘婉君忽然阴狠一笑，再次陷入回忆中，她摸着孟凡非的头发，眼神宠溺，在他耳边说着动情的话，"以后我们三个人就生活在一起吧，我挣钱养着你们也可以，你们当着我的面恩恩爱爱也是可以的。凡非，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我们三个可以生活在一起，你也可以一直陪伴着我跟肚子里的宝宝了。

另一个小护士听到这里，后背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所以，刘婉君用了什么方法？"

护士长神秘一笑，讲了一个月之后医生在出租屋里发现的情形。

地面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孟凡非与长发女趴在地上，二人容貌已全部毁掉，舌头被割，嘴里满是饭菜残渣，手脚筋脉被挑断，他和长发女的脖子上戴着项圈，上面拴着狗链，而狗链的另一端拽在目光呆滞的刘婉君的手里。

其中一个小护士捂着眼睛，不敢想象那个画面，片刻之后，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刘婉君没有被抓而是送进了我们新月医院？"

护士长若有所思，"因为她是个精神病，精神病患者证明还是孟凡非给开的。一个好端端的女人被逼成了精神病。"

这时候，刘婉君的专护忽然小声说道:"可是据我检查，她的精神正常啊！"

值班室内，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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