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怀念,大抵最值得我怀念的,是那个还没有上小学四年级之前的我。虽说没有别的家庭有钱,不能穿好看的蓬蓬裙,没有一头各色彩带条编制而成的头发,没有好看的发夹,更不会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那时的快乐是现在不能用俗物衡量的,钱也不行。我依旧扮演者留守儿童的角色,但我并不觉得我与别的小孩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家里人口的多少是依据节日的重大来度量的。但我却还是快乐,也不知悲伤为何,读不懂朱自清的背影,也不懂对于三天光明所能带来的快乐。
但我还是快乐的无忧的!我可以在学校不吃中饭,然后下午胃痛就找老师请假回家,胃痛的很,路程也算不上远,但需要蜷缩着身体,走走停停,一路的青草和绿荫一直跟着我到达家门。也不是故意不吃的饭,但要让我吃一碗带着肥膘的饭汤,那我真的还不如去用五角买五大片的辣片,然后卷成卷,一口塞下,用合不拢的嘴,努力的嚼着嘴里那美味无比的辣片。
放学回家后要写那上百个字和词语,写不完的时候就大哭一场,哭我写不完作业了,也哭我不想上学了。哭完了哭累了就趴在我的小方桌上,睡一觉。睡到哈喇子都流到作业本上打湿我的手和衣襟以及我的作业的时候,我差不多也就朦胧着醒了。然后继续拿着铅笔,在昏暗的灯光下配合着电视声,一个小方格中挤挤攘攘的写下两到三个字,然后告诉自己不多了就快写完了。
这个时候,我一般完不成的一项作业就是背书,等到我哭完睡醒时,大约已有七八点。在我积极的配合下,婆婆可以快速的为我洗个澡,随便裹着一件衣服,到床上坐一坐,听一听电视了那些苦情难舍的声音,便辗转来了睡意。第二天的清晨,会有小伙伴在我家门前汇合,后又一道去往学校。按说进学校应该走正门的,可我在那里读了三年书,全都是翻墙而进的。像个贼一样,书包里背着好不容易写完的家庭作业,跑上一个土堆,然后双手扒着砖,用力的将上身全部的力量放在那堵横砌的砖面上,腿用力的在土堆上扑腾几下,就翻过了因土堆作用导致我高于的那堵墙。然后作案成功,一溜烟的跑进教室,将书包胡乱塞进桌口里,把要背诵的课文找出,跟着大家整齐划一的声音,在里面滥竽充数。
背诵任务当然是要一个一个在老师手上检查过关的,说来也奇怪,本来确实不会背的课文,跟着嚯嚯几句,也就记得差不多了。老师拿课本也不并不是捂得严严实实的,那时我的眼睛视力强大,偶尔忘词偷瞄几眼,然后一脸正经的背下去,不过是脖子和脸都要红一块罢了。
若是在炎炎夏日,拂过阵阵清风,放假之后我便便是整日在外面捉蝴蝶,是白色的翅膀,上面有黑色的斑点,喜欢停留在路边的野花上。等它歇着时,便出其不意的伸手捏住它的翅膀,看着它扭动的身体,觉得战绩颇高,突然就膨胀起来了!那时不懂,以为关着它们,就能让我以后的身边都有它们,可当我第二天打开盒子看的时候,那里面只有黯淡失色的它们,我慌了,以为让它们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它们就能重新挥动那双白色的翅膀。当我向婆婆哭诉着那些蝴蝶都死掉的时候,只是听到了那不过是蛾子而已的话语,蝴蝶不是长这样的。我失落,刨开一块土壤,将它们放了进去,重新铺平那个土坑。
也曾去捉过蜻蜓,用那种刚好分叉的树枝,在曾经的牛栏后来的柴房里找有蜘蛛丝的地方,然后将蜘蛛驱逐,裹上它辛苦织好的蜘蛛网。但是不得不说,蜻蜓的反应力,比我抓的其他东西的要好。你还没来得及动手,它就像看穿了你的动作一样,预先飞走了。我的印象里只有一次抓到了蜻蜓,还是别的小伙伴抓到的,不是属于我的。
尤其喜欢在炎热的天气中突然来了一场暴风雨的感觉,冷风不停的吹,树和树叶都要跟着不停摆动、呼啸着。家里不知是不是位置不好,一下雨就会受潮,和着昏暗的灯光,加上一扇高高挂起却已经周身黑黑的风扇,电饭煲还在退休线上拼死挣扎,不停的吐着热气。一大群鸡都在屋檐下躲着雨,有的不幸淋到了雨,不停的抖动着身子,将雨珠抖落。那猪槽里还没有半点食物,两只猪已经不堪饥饿的在拱墙角,话说也是奇怪,那面墙被它们已经拱到看到砖了,猪真的吃墙吗?婆婆还在一间杂物房里,给猪剁草。不得不说这猪有些命好,不仅偶尔可以吃到婆婆专门用大锅为它们煮的碎米饲料,还对有些东西很挑剔,别家的猪吃,它们却不吃,真是有点难伺候。
偶尔也有青蛙来家里做客,在下雨过后。在大厅一排靠着墙的柜子脚那里徘徊,想出去却又找不到路,便不停的乱叫。大约是上一年级以前的我,其实胆子要更大一点,癞蛤蟆不是没有抓过,蝌蚪也抓过,就连土里耕耘的蚯蚓,翻开潮湿阴暗的砖面也抓过。后来青蛙来家里的时候,我有点不喜欢它,我觉得它和癞蛤蟆是亲戚,都有点丑,大概不喜欢的根本原因是不喜欢丑吧!
在放学回家的小路上,经常有牛拉下的便便。和另外两个小伙伴打赌,然后你一脚我一脚的踩在已经风干了的牛粪上。若是形容一下那个脚感,其实和才在厚厚的青草地上没什么分别。若是新鲜牛粪,牛的肠胃又碰巧不好,那就要慎重了。
那段日子离我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是还没到十岁的我,甚至只有六七岁的我,然而转眼之间,光阴呼啸而过,我迎来了二十岁以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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