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庄九夫人
上一章 初出牡丹入忘川
第二十八章 手挽长弓射巨蟒
忘川江江宽水阔,淼淼无际,两岸青山翠峰,层次叠出,如刀削斧凿,形状千奇百怪。水质浑浊土黄,裹挟着大量泥沙,滚滚而来,江底暗藏急涌险礁,立于江面之上,难窥全貌。
此时,小船正顺水行舟,如落叶随风,扁舟入海,远处观来,真是惊险万分。
“死心吧!即使我们现在送你去蓬莱岛,以寒师姐的脾气,还会再把你押送回来的,你还不如跟我们去灵蛇峰呢。据说那里红绿菡萏百花绽放,如繁星满天,嫣红翠绿的,是个风景绝佳之地,不去亲眼见识一下,岂不遗憾?”梦枷若放下右手端着的方凳,一撩裙摆坐于船头,左手正了正腿上盛着满满零食的金莲缠花小瓷碟,便悠闲的嗑起瓜子来,随手将吃完的瓜子皮扔进江里,随着波涛悠忽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好奇害死猫。野丫头,此去采药可谓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到时人救不成反误了卿卿性命,值得吗?”裴如靖一边吃力摇着木桨一边看着一派悠然的梦枷若,无可奈何的叹道。
梦枷若目光怔怔的抬头望了望远方的漫漫天迹,湛蓝的天空中偶有几只鸟儿低鸣掠过,飞向更加遥远未知的地方。其实,人生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问多了看透了也便失去了存在意义,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平凡中总有奇迹,只有去做了才会问心无愧吧。
“枷若,如若我猜的不错,你和花寒凝姑娘应该出自江湖门派湖心阁吧?”冰漓边摇着橹掌控行船方向,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冰大哥。”梦枷若似早已预知冰漓要有此一问,会心一笑道,口中嗑瓜子的频率却丝毫没有减慢半分,“只是不知冰大哥何时看出端倪的?”
“从第一次见你。不过,可以肯定你是湖心阁中人却是方才花姑娘的造访。”冰漓看着远处几朵滚滚流动翻腾的白云,带着三分浅淡笑意道,话里的意思让外人听来却有几分猜对的自得。
“哦!”梦枷若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吃剩的话梅核贴着水面纹路扔出去,话梅核便沿着江面如蜻蜓点水般飘向远方,打出一圈又一圈浑浊的水花。
“据说每个进入湖心阁的人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枷若,你的故事呢?能给我们说一说吗?”冰漓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恩,我啊?从哪里说呢?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山野村庄,随着爹娘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爹爹是位乡野郎中,每天会上山采药,给附近村庄的村民看病,有时天气好他会带着我一起去。我记得那时街上有很多卖小吃的店铺,有冰糖葫芦啊、糖炒栗子啊、桂花糕啊,等等,爹爹每次都会给我买很多很多,让我带回家慢慢吃。阿娘呢,会刺绣,会弹琴,记得阿娘给我绣的鞋面上的兰花会有蝴蝶停驻,飘荡在紫藤花架上的琴音会引得鸟儿和鸣。那是一段简单、平静、祥和的日子,那段时光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安宁的日子了。”梦枷若停顿了一下,苦涩一笑道。
“后来呢?”裴如靖忍不住问道。
“后来?”梦枷若目光如水,有几丝光芒闪烁,“后来,他们为了救人双双惨死!”
听到此处,冰漓和裴如靖都沉默不语,注视着梦枷若,筹措着,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安慰她是恰当的,又似乎所有的话语在这样的遭遇面前都是苍白的。
此时,暮色四合,细细的微风轻轻吹荡着已泛起丝丝翡翠色的浩瀚江面,暗黄而又沉沉摇曳的江水正迎风送波,此起彼落。缺着一个口儿的弯弯月牙也已悄悄升上高空,稀疏皎洁的月光如水似烟,浩渺稀薄,淡淡的光晕倒映在已渐渐泛起绿色的江面上,柔婉温情,偎水凌波,一片交相辉映。
几人无语。
梦枷若神态懒懒倦倦的又吃了一会儿零食,似乎很是无趣,抚了一下弄皱的裙摆,把碟子往凳子上一放,掀起船上悬挂的珠帘,闪身拐进了舱里。裴如靖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犹带几分警戒,目光炯炯的跟随着。
似乎盐渍零食吃多了,口渴难耐,就见梦枷若拿个粗瓷大碗,从坛子中倒了一碗清水,仰着脖子就不顾形象的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喝完后还张嘴打了一个响嗝。看的裴如靖差点笑出了声,赶忙忍着憋住,但仍涨得脸微微发热。
梦枷若又在舱里转了两转,然后轻巧的从头上拔下银簪子,借着薄薄的月光慢慢的挑了挑桌子上的灯芯。
这盏煤油灯想必已用了许久,铜制的拖盏上沾满油污,黏黏的,潮潮的,像是岁月无声留下的浑浊眼泪。见得灯芯似乎长了些之后,梦枷若顺手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呼哧一声燃着,然后弯着身子流利而又快速的把煤油灯点亮。
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淡淡的,黯黯的,柔柔的,穿破阴霭稀薄的空气,透过雕刻着精致细腻花纹的船舱,与郁丛丛、阴森森的无边夜色融为一体。
这黄晕的如豆灯光也衬得梦枷若的脸庞明亮了几分,微翘的刘海折射的浅影落在光洁脸上,一半模糊,一半朦胧,嘴角勾起的微笑似乎荡漾着若有若无的幸福。一时又看的裴如靖有几分的呆了。
“野丫头,歇够了没?快来划船!哎呦,本公子的老胳膊,老腿,老腰啊,真是疼死我了。”裴如靖靠着船桨,用手轻轻地推拿揉捏着腰部对梦枷若道。
“是,爷爷!人老了,果真没用,让你瞧瞧小爷我的本事。”梦枷若接过裴如靖手中的船桨,不害臊的道,还趁机踮着脚尖暗带一两分功力弹了裴如靖一个脑瓜崩。
裴如靖捂着脑袋疼的龇牙咧嘴,一直之间又有点哭笑不得的嚷道:“哎,你个野丫头!真是疯丫头!”
“活该!谁让你偷看我的。”梦枷若嘟了嘟嘴道。
“哎,我......”裴如靖顿时语塞,内心有一种崩溃般的无力感,仍是强词夺理的反驳道:“本公子那是怕你想不开。没想到,你竟敢偷袭我,小人行径。”
“偷袭了又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个。”梦枷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作势伸了伸手指。
裴如靖惊吓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结果动作过于迅疾猛烈,撞到了栏杆上,被栏杆借势反弹,差点又跌进了水里,也多亏他反应灵敏快捷,伸手抱住了围栏。
谁知刚刚被梦枷若弹过的额头又狠狠的磕在了杆子上,只听“碰”的一声,梦枷若都替他疼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裴如靖蹲在甲板上捂着头,疼的直吸气,梦枷若一时笑的前俯后仰,直不起腰。
那边一直神态自若,悠闲划船的冰漓,望着这一系列的变故,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满满的浓浓的笑意,恰似花开最盛,日过午时,云升峰巅,天青色的袍子随着凉凉的微风,掀起了一角,模糊中似乎能看到衬里绣着的几抹云水纹。背上的罗落剑本静静地蛰伏着,此时却突然微微颤动起来,并伴着细细的剑啸龙吟之声。
冰漓觉察出异样,一声小心还为说出口,就见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如魔鬼夜叉的巨爪,突然压迫而来,大张着如血盆的巨口,离靠近船头的梦枷若近在咫尺之间,此时近处水面已滚滚翻腾,带动小船也左右剧烈的摇摆起来。
裴如靖顿时面如死灰。怪物嘴角流出的哈达子,正好滴在正一脸莫名其妙瞪着裴如靖的梦枷若头上。
梦枷若伸手一摸,湿湿的,粘粘的,伴着江风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顾不得恶心,感受到危险的梦枷若就地一滑极其敏捷的滚到船的桅杆旁边。这时才看清原来是一条巨型的蟒蛇。
只见巨蟒身长六丈,颈如桶粗,尾巴稍尖,背部黑色,腹部暗褐色,中央有一条细细的白色花纹,有皱褶,扁平状,大如马头的青灰色脑袋上两只圆鼓鼓的眼睛正目光熠熠的盯着自己,顿时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内心犹自后怕不已。
“枷若,射日弓穿云箭!”冰漓趁机对梦枷若道。
梦枷若手上暗自运力把射日弓穿云箭抛给冰漓,然后趁机在面前投掷了一枚冷烟弹,转身拉着已经吓得瘫软的裴如靖立即跳进水里,在蟒蛇视线所难涉及的范围内,慢慢的远离小船。
毕竟从小在牡丹河畔长大,此时的裴如靖如蛟龙入海,也已迅速恢复精力,不需要梦枷若借力,便能自由遨游,身手极是灵活。
借此时机,冰漓搭两箭在射日弓乌丝弦上,暗中气走周天,把千斤重力压自手腕,蓄势待发。
蟒蛇失去了目标,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冰漓身上,张着血盆大口,带着一股腥臭的气流迎面便向冰漓扑去 。
冰漓双目锁定目标,左手一松,伴着呼呼啸声,两只百炼玄铁打制的精钢利箭,双双射中巨蟒的眼睛,余力太大,力透蛇头而出,飞向远处。
冰漓随即纵身一跃,跳上小船桅杆,使用壁虎攀岩功,牢牢的定在桅杆上。
此时受伤严重的巨蟒重重的摔在冰漓刚刚站立的地方,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蛇身翻滚起来。小船立刻剧烈的摇动起来,并伴随着噼里啪啦木头折断的声响。
冰漓趁巨蟒挣扎之际又想蛇头射出第三只穿云箭,然后就被蛇尾扫动桅杆,飞向远方。
每日一问
巨蟒出现,不知三人此番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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