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是柬埔寨工厂内人人皆知的渣男。
他人生最大的愿望是此生睡到1000个女人,凭着他英俊的相貌,高大的身材,以及身在柬埔寨独有的优势,我觉得他40岁之前,应该能得偿所愿。
柬埔寨不像中国,首都金边除了湄公河边繁华的一条酒吧街外,其他不过就是80-90年代的二三线城市。房子低矮破旧,电还完全没有普及,网络那是稀罕物,娱乐活动一概没有。白天还好,一到夜晚,外面一片漆黑,漫漫长夜里,孤身一人,只能对着灯光下自己的影子默默倾诉。
日子过久了,女人格外寂寞,男人分外饥渴。
这是来柬埔寨旅游完全感受不到的,如果你只是来走马观花的玩几天,那么,在这里,会见到历经千年沧桑后,依然气势磅礴的吴哥王城,感受到灿烂的吴哥文明,甚至可能悟到心灵的宁静,一切显得分外美好。
可对于天天生活在其中的人,表面的美好被一点一点地吞噬,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与不断滋长的情欲。
阿城对于任何一个女性都是驾轻就熟的套路,在短短地时间内尽可能地赞美她,带她去各种浪漫的场地,适时的展现幽默感,而这一切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把人骗上床。
上床之后,这就导致了一个关系的质变,在阿城的心里,这个女人已经从珍珠沦为了鱼眼睛。攻城掠地成功之后,他就丧失了对这个女人肉体的好奇心,那这段关系,离结束也就不远了。
阿城常说,他最激动地时候,就是当一个女人在他面前,第一次羞涩的脱下外衣,遮遮掩掩的露出内衣的边角时,这种时候,是他觉得一个女生最性感的时候,反而胜过之后的玉体横陈。
当他倦了,对着熟悉的肉体索然无味的时候,他就会在恰如其份的提出分手了,一般女生会很和气很理性地结束,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总有那种不理性心怀不甘的女生,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肯断绝来往。
没办法的时候,阿城就会来求我,让我假扮他的女朋友,正面出击约谈,以期尽快解决掉这些如破布般被甩掉的女生。
有些女人坐下来后,会六神无主,崩溃大哭,她们通常会很怀疑人生,不明白阿城为何变脸如此之快,之前甜言蜜语,你侬我侬,转眼就说有女朋友,说什么忍痛放弃。这时我就得采取易位政策,陪着她哭,大骂阿城不是人,欺骗了这么好的女生。但其实我心里根本不这么想,阿城的确没什么人样,可这些个单纯的女人社会也该给她上一课,学会带眼识人了。
有些女人坐下来后,会恼羞成怒,继而口出恶言,甚至动手。这种人我很头疼,他们对所谓的感情上掠夺没有一点羞耻感,一心想着从原配那里夺旗易帜,取而代之。而这是我要做的就是压制,一定要表现出对阿城绝不相让的态度,鱼死网破的决心。我被人挥过巴掌,还好没有破相,也被人一杯水泼上脸,还好不是硫酸。
但最麻烦的都不是上面两种女生,而是最后一种。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秀玉。她是个柬埔寨华人,长得人如其名,秀外慧中,玉质天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黑,不过在柬埔寨的烈阳下,雪白的皮肤那是极少的。
她一坐下就开始哭,什么话也不说,黑黑地脸哭得都涨红了,我花了老半天才让她开了口,从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含糊不清的哭诉中,我才知道她怀孕了,而阿城却毫无恻隐之心,逼着她去堕胎。
大概是柬埔寨的日子太无聊了,所以自从决定帮阿城善后之后,我非常投入的扮演了我的角色。我并不同情那些被甩掉的女生,相反,对着她们,我甚至相当轻视,有种折磨的快感。有时我会用一些尽可能刻薄地语言去羞辱她们,让他们自惭形秽,从而自动放弃。
可是,那天,在秀玉面前,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开始很厌恶自己,回去后,我大骂阿城,叫他杀人凶手,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以后再有这种事,别再叫我去,我怕脏了我的手。
撂下狠话后,我就走了,完全没理旁边垂头丧气的阿城。之后,我再没见过秀玉,自然也不知道最后这件事是如何结束的。
但那之后,阿城好象修身养性起来,也不经常出厂了,问起他也只是托词累了。我们都感慨阿城要浪子回头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事情完全不是这样,阿城打起了窝边草的主意,很快勾搭上了新来的跟单Coco。
Coco长得很漂亮,性情也很和善,其他的跟单都是风风火火,跟工厂的各工序部门吵起架来那是火星撞地球,一发不可收拾。Coco却是柔声细语,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怜爱之心。
但制衣的圈子太小了,加之柬埔寨的生活枯燥,Coco来的第一天,我们就把她调查得清清楚楚。她虽然很年轻,但其实早就离过婚,两个小孩都跟着父亲,因为抚养费的压力才没办法来到柬埔寨的。
工厂里中国籍员工的宿舍是两栋小洋楼,一栋住女生,一栋住男生。每栋楼有两层,每栋楼顶都有一个大露台,两边露台以水泥平台相连。每天晚上10点,一楼的宿舍管理员会锁住大门,以便安全。
女生住的这栋通往露台的二楼有个侧门,因为雨季的缘故,门框上生满了斑驳的锈,一开门就嘎吱作响,声音特别大。特别是在静寂的夜里,听起来有点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晚上总会听见门开的声音,我想,可能是有人睡不着,半夜去露台看月亮吧。
柬埔寨什么都慢,但八卦消息最快,很快全厂都知道了,有人经常看到半夜Coco一个人悄悄地开了二楼的侧门,去了隔壁栋阿城的房间。我私底下问了阿城,他爽快地承认了,说是准备收收心,已经跟Coco达成了共识,发展一段长期而低调的性伴侣关系。
在这种非正常的关系中,一般容易投入及受伤的都是女人。毕竟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肉体的交缠及体液的交换总会让她们产生一种错觉,以为那就是阳光下的爱情,久而久之,就开始不满,索要得更多了。
可是Coco却好像完全不一样,她在白天至始至终对阿城很客气,生疏得好像是一个不熟的同事。不单是对阿城,Coco好像对每个人都很如此,微笑好像固定在她脸上一样,即使是跟别人吵架,那嘴角上扬的幅度也不差分毫。
她的这种淡定激怒了很多人,其实,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看客,男人们都在意淫,女人们都群情激愤。每一个人津津乐道着阿城与Coco的隐秘关系,好象我们亲眼见了他们亲密相拥一样。我们一边羡慕,一边鄙夷,然后抱着看笑话的心理在等,等着阿城腻了,等着Coco绷不住了的那一天。
可惜,我们没有等到,他们一直相安无事,安静得有时候都让我们怀疑,是否我们搞错了,是否Coco从来就没去过阿城的房间,是否阿城从来就没有跟我肯定过他们的关系。
一年后,Coco离职,回国去了。阿城没去机场送她,Coco走后,他就如从前一般上班、下班,空闲时经常出去鬼混,好象什么改变都没有。
直到Coco回去后半年的一天,在露台热闹非凡的烧烤大会上,吃完喝足同事三三俩俩散去后,阿城喝醉了,躺着地上叫着Coco的名字。
我把这段用手机录了下来,微信发给了Coco,第二天,Coco在微信上写了一段好长的话:
小鱼,他现在对我的怀念不是因为爱,他只是不甘心。
他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全身心地臣服在他的脚下,可是如果那样,他又早就厌烦了。
他这样的人,注定得不到真爱。
我与他之前的关系,我从来没有当真过,但我知道,他也没有。他们潮汕人,只能娶一个宛如白纸一般相夫教子的同乡。
我们只是两个寂寞的人,在冷清的夜里互相取暖而已,这一点,我很清楚,他亦明白。
他现在的行为,只是挫败感作祟而已。
但他不明白,在爱情这条河里,我不可能跌倒两次。
我想Coco是对的。但当阿城醉倒在露台上,枕着满天璀璨的星光,大喊Coco名字,月光凉凉如霜地覆在他身上的时候,那场面还是很震撼的。
望着地上蜷曲成一团的他,我估摸着,属于阿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网友评论
妹妹文笔顺畅,知识面广,深挖背景,佩服!
加油,继续坚持下去。
我的小名就叫~
卡司妥耶夫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