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花雪月
夜黑风高,一个黑影在树林里快速穿梭着。
不远处马蹄声清晰贯耳,虽然他只是一介布衣,可还是从这杂乱的马蹄声中,辨别出了来者的具体人数。
他裹紧了腹中的包裹,拉一拉衣领,缩着头继续急急地走着。
包裹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并不十分清楚。那是三天前一位不知名的老者交给他的。
老者临走前再三嘱咐,一定要在今晚按时把包裹中的东西,送到郊外的军营处,若有什么差池,他们整个村庄的人都有灭顶之灾。
为了得那三块金条,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他还是应承了下来。
此时,离郊外还有很远的距离,他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地选了这条平常很少有人走的小路。
这条路两边树木密集,叶子宽厚像一把把伞盖在每颗树的枝枝杈杈,人钻进去,如同大海里的一条小鱼,转眼就不见了。
他不知道那马蹄声是不是跟自己包裹里的东西有关,但从那天老者严肃的表情看,他知道,此物绝非那么简单。
夜越来越深,树林更加密集。不知名的虫子此起彼伏的低声吟唱着,他抹了一把汗,加快了脚步。
树林另一侧,又一个黑影闪过,白色的胡子在黑夜里竟异常清晰。
马蹄声好像又近了,他急忙停下脚步,躲在一颗树后,观察动向。
"罗刹,黑刹带人去东面,降龙,恶虎带你们的人去西面,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人找到,绝不能让他手里的东西落到王灿那个狗宦官手里,大家听明白了没?"骑队打头的人说道,他的气势威严,声音低沉雄厚,一听就知道是武艺高强之人。
"收到,高统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像小鸡一样抓过来拎到您面前的。"搭话的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年轻气盛,言辞傲慢。
一阵嘈杂声过后,数千人的队伍有序分散开来,跟着领头的朝不同方向奔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瘫倒在地。
这伙人果真是奔着他来的,对方数千人,都是扛枪配剑的,他一素人,怎能在这密不透风的包抄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突围出去呢。
这个方向是去郊外军营的必经之路,可刚刚领头喊话的高统领此时正骑在马上,左右目探着。
突然一个虫子不知死活的爬到了他的脚踝上。
"啊"。他轻呼一声,意识到不妙,又赶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呼吸瞬间乱了节拍。
"谁?出来?"那高统领敏锐性很强,瞬间拔出剑,一个利落的翻身便稳稳的落在地上。
"自己出来本统领可饶你不死"。他的剑划过地面,金光闪闪,黑夜被划了道口子,裂缝处亮如白昼。
怎么办?他浑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跟前的树也抵挡不住他的紧张不安。
出去了肯定是死,自己死不要紧,连累了村子里的人就糟糕了。可不出去,万一被发现,只怕会死的更难看。
高统领还在左右横扫着树木,眼看剑头就要直指到他的眼前。
他正欲躲开,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迅速窜了出来,挡到了剑的跟前。
他伏在地上,微微抬头,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那天给他包裹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他不放心,一直在他后面跟着吗?
"是我。"老者开口道。
高统领身子微微一震,手里的剑顺势滑到地上,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
"方相,您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我找您找得好苦"高统领双膝跪了下去,抱着老者的腿,哭的像个孩子。
高统领以前是只是方相收下一名打杂的,只因方相可怜高统领身世可怜,才收于麾下,悉心培养。最后还给争取了统领职位。所以高氏一直对衷心有加。
方相还是面目表情,抬手扶起了那高统领
思忖片刻之后说,"我本来早已解甲归田,隐居山林多年,可如今这麒麟令又一次问世了,必定会引起腥风血雨,我绝不能袖手旁观,任贼人扰乱我朝纲。"
麒麟令?躲在树后的他眉头一紧?那天这老者给自己的不就是块麒麟形状的东西吗?难道?自己包裹里的就是麒麟令?
麒麟令,他只是偶然听闻,得此令者得天下。有了这个令牌,可统招天下所有武林将士,无一不从。
相传这令牌丢失了几十年,这几十年间,各方势力倾尽全力,遍寻无果。
可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呢,这老头让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郊外驻扎的宦宦王灿又是怎么回事?
世人都知道王灿在朝廷的地位如日中天,因为新皇年纪尚轻,不谙世事,便任由他摆布。
王灿罪恶滔天,阴险毒辣,朝廷中但凡反对他的人,都免不了灭顶之灾。如今,他既想要这权利昭天的麒麟令,又是什么意图?难不成还想篡位?
又或者,他那在宫中刚刚当选皇后的亲妹妹,腹中已育有一子,只是尚不知男女,或者正是为了赌这一把,才铤而走险?
他感觉很混乱,虽然朝廷的事与他并不相干,可无论如何,江山社稷关系到百姓的穿衣住行,一旦王灿当政,老百姓必定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老者还在和高统领叙旧常,他趁此机会,偷偷得俯在地上,朝另一个方向爬去。
城外共有两方势力驻扎,一方是宦官王灿,他统领着皇室的禁卫军,任意妄为。
另一方是郡王朱冀。朱冀年方二十,文武双全,为人和善,对政治不甚上心,只喜欢带兵打战。
麒麟令交给朱冀,最合适不过了。他留着一统天下也好,亲自销毁也好,总比落在那狼子野心的人手里强。
他爬出一段距离,见那些人并没有追来,并放着胆子站起来,拼尽全力朝前跑了去。月色微弱的光照着前方的路,风呼呼的在耳边刮过。树叶扫在他的脸上,他只觉得生疼,但也顾不了那许多,只是不停地朝前跑着,跑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渐渐翻起了鱼肚白,黑夜褪去了薄纱,前方的路更清晰了。
他的脸已经花的不成样子,脚也肿的不成样子,奔跑了一夜,已经精疲力歇,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倒下去,可心中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他必须完成使命,义不容辞。
军营大旗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近,再近时,他看清楚了,旗头上红色鱼身的图案,正是郡王的军队。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径直倒了下去,便什么都不知道。
"喂,醒醒,你到底什么人?"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身边不停的有人摇晃着自己,像置身在一艘船里。
"醒了,醒了,王爷,他醒了"。一阵惊呼声。
他缓缓睁开眼,黄色的帐篷内陈设简单,门口边衣架上一副金色铠甲威武雄壮。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军营外?"一名侍从问道。
"我有要事找你们王爷"。他答道,气息微弱。
"什么事,请说?"从帷幕的另一侧闪出一个身影,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朱冀。
他身着朴素,容貌秀丽,鼻子微微翘起,眼神坚韧,声音略带磁性。
"您知道麒麟令吗"他问道。
"麒麟令?"王爷眉头微微一皱,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随即又舒展开来,犹豫道"好像在幼时听到过,什么得麒麟令者得天下,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他点点头。
"那您是怎么看麒麟令的?"他打探倒。
"对于有心人来说,这可能是个宝物,但对我来说,可能一文不值。"朱冀道。
他从怀里掏出护了一路的包裹,递给朱冀。还未说话,帐篷外一阵混乱。
他听出那些嘈杂的马蹄声正是昨夜自己在树林里遇到的,高统领的部队。
朱冀来不及接过包裹中的东西,便带着人冲了出去。
他劳累的身体还未缓解过来,便又重新躺会床上,继续休养。
账外人仰马翻,他只听得高统领逼问朱冀,是不是收留了什么人,朱冀极力掩护。
高统领也不是什么善茬,自从方相解甲归田后,他就倒向了刘太妃一党。
先皇早逝,一众太妃纵着自己年轻,新皇又年幼无知,都想鼓动自己的儿子篡位,各有各的势力和亲信,皇室一片混乱。
刘太妃儿子朱权,不过年方十四,憨傻痴呆,不识文墨,酒囊饭袋一个,怎能让他执权。
外面刀关剑影,里面独他一人。他不明白那老者,也就是方相,为什么明面上和高统领沆瀣一气,背地里又让他把麒麟令交给王灿。
方相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恶人?
他私自把东西带到这里来,到底对不对?
他只觉得头隐隐作痛,每月一犯的头痛病折磨的他心疲力尽,再加上一夜的折腾,他已经完全没精力再去抵抗什么,眼一闭,又沉沉的睡去了。
再次醒来,帐篷里里的烛火轻曳,外面又是漆黑一片。他不知不觉竟然睡了一整天。
打斗的声音没了,周围一片寂静。
他环顾四周,才看见微弱的烛火尽头站了一个人,是朱冀。
"今天,你们打胜了吗?"他爬起来,侧着身子问到。
朱冀转过身,点了点头,他的右手缠着绷带,看起来伤的不轻。
"那麒麟令?"他又问道。
"放心,东西还在,我收起来了。你不该卷入这场纷争。"朱冀深沉的说道。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也不是他想卷进来的啊。
"你知道方相为什么让你去送麒麟令吗?"朱冀又问。
他摇摇头
朱冀顿了顿道"方相那个老狐狸,明面上不问世事,隐居山林,可背地里却和宦官王灿狼狈为奸,里应外合。一面到处探听麒麟令的下落,一面和王灿买兵囤武器,甚至私吞国库,就是等着有一天,揭竿而起,谋权篡位。"
帐篷门帘掀起,侍从进来添加了烛火,又放了些点心在桌头,才又退出去。
朱冀接着道"好在我早有防备,即使他们今天突然来袭,我也能轻松应对。只是方相知道你把麒麟令带到我这里,气得暴跳如雷,怕不会轻饶了你。"
他拽紧了被角,有点不知所措,无端被卷入纷争,这也是他不想的。可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正心烦意乱间,外面突然火光四起,只见一侍从冲进来,汇报到
"王爷不好了,方相和高统领的人又全杀过来了,白天混进来的高统领的人,放火烧了咱们不少帐篷,好多人都受伤了"
朱冀趴在他耳边,低声说几句话,便又携甲冲了出去。
他也迅速爬下了床,从门帘处望出去,三队人员打的不可开交,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一时间,火光滔天,马吠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眼前一片红,他感觉自己正处在一片火海之中,红色的海,波涛汹涌。火像长了手脚一样,向他扑来。
火,好大的火,到处都是火。
火场里他似乎看见一个赤脚奔跑的小男孩,边跑边喊,他的头发被烧着了,可他还在跑。就在他要被火吞灭时,一个女人朝他扑过来,把他推出了火海,自己却被火湮灭了。
那小男孩不停的哭喊着"母妃,母妃……"
记忆碎片被拼接,他想起来了,那个个男孩正是他自己啊。
他的母亲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本来先皇已经拟诏,立他为太子。可遭到众妃的嫉妒,最后,被当时的刘妃胆大包天,竟然放火,烧了他和母妃的寝宫。
母妃当场毙命,当时年幼的他在郡王朱冀的帮助下逃跑出宫,因为当时的场景太过悲惨,所以他自己把那段记忆封存起来,后来竟然真的忘了,以为自己本来就是那个小村庄的普通农户,直到高相,那个神秘的老者找来。
原来,高相早识破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把苦心找来的麒麟令交给他,让他带着麒麟令,找到王灿,让王灿利用他的身份,挟天子而令诸侯。
太可怕了,好大一个局。
火光还在肆虐,他返回帐篷,找出了麒麟令,那是刚刚朱冀临走时跟他交代的,让他带着麒麟令去找一个张太傅,张太傅可以帮助他。
原来,朱冀也早就识破了他的身份,朱冀也给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手,让带他安全逃离。
森林里,又是四五人的策马驰骋,远处帐篷里还在明枪暗箭,他要赶快去找人,解救朱冀于水火,如果有可能,自己的大仇也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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