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琴和志刚在大学里相识相恋,毕业以后,两人留在了上学的这座城市工作。
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双方家庭给凑了个首付,两人变安了家。
结婚后的第一年过年,艳琴随志刚回农村老家,婆婆拉着她说:“好孩子,第一年结婚都兴在婆婆家过,娘也是女人,头一回不在自己妈家过,多少都会想家。以后过年啊,就随你们小两口,在哪过年都行,俺可不是那老传统的人!”
听得艳琴热泪盈眶,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婆婆好。
初二,家里来了一屋子客人,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二姨说:“大姐,你好福气,今年娶媳妇,明年就能抱孙子了!”
小姨接话说:“艳琴比芳芳还大一岁吧,芳芳这都俩小子了,艳琴也得抓点紧啊!”
芳芳是艳琴的妯娌嫂子,比艳琴小一岁,接连生了两个宝宝。
艳琴一时之间语塞,只是笑着逗嫂子的小儿子苗苗。
她和志刚商量晚几年要孩子,一来,婆婆能帮小嫂子带带孩子,二来,俩人刚工作两年,想要事业更稳固以后再要孩子。
婆婆白了小姨一眼:“年轻人们,有自己的想法,啥时候要孩子都行,俺可不是啥老传统,俺现在有两个孙子先疼着,哈哈哈哈。”艳琴心里说不出来的暖。
两年后,艳琴怀孕了。婆婆隔三差五的就从乡下来看她,每次来都把冰箱里塞得满满的。
“这些鸡蛋都是咱自己家小鸡下的,还有这几只鸡俺都给收拾出来了,啥时候想吃让志刚给你炖。你嫂子说,吃鹅蛋好,我托人给你弄了些,吃完了我下次来还带。”
艳琴忙拉过婆婆:“娘,快歇会吧,这些城里都能买到,别每次都大包小包的往这拎!”
“娘乐意,再说,城里买的能和咱自己家的一样吗?”婆婆说。
志刚在一旁帮腔:“咱娘为了她孙子,可乐意着呢!”
艳琴嗔笑道:“你知道是大孙子啊?”
“哈哈,我就知道。”志刚笃定的说。
婆婆一旁笑开了花:“不管是啥,闺女小子的,俺都稀罕。”
转眼艳琴到了预产期,艳琴妈从老家过来陪产,婆婆握着艳琴妈妈的手:“亲家,这时候就麻烦你了,有娘家妈在,艳琴这我就放心了。”
婆婆刚走,艳琴妈一撅嘴,“你这婆婆倒是挺会说,伺候月子不是婆婆的事吗,她给推干净了。”
“妈,你可别这么说,我听小嫂子说,她生老二的时候,难产要剖腹产,她娘家没来人,俺婆婆在外头急得都哭了,就怕出点啥事。”
“能一样吗?人家生了男孩,老张家的功臣,我看你啊,这胎应该是个闺女,”艳琴妈指着她圆圆的肚子说。
“哎呀,妈,你以为谁都和咱家似的重男轻女啊,俺婆婆说了,啥都稀罕,您这几年可越来越传统了啊!”艳琴打趣道。
艳琴家只有她和妹妹两个女孩,从小,奶奶就没给她们好脸色。艳琴妈暗暗较劲,把两个闺女都培养成了大学生。
“臭丫头,就知道向着你婆婆说话,那是你亲妈啊?”艳琴妈假装生气的骂道。她和自己的婆婆半辈子互相看不顺眼,见自己闺女维护婆婆,嘴上骂着,心里也替闺女高兴。
艳琴是在深夜发动的,她喊醒了志刚,叫上了妈妈,拿上婆婆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匆匆忙忙地去了医院。
路上志刚给他娘打电话,电话那头清晰的穿来婆婆的声音,“好好,天亮了,我就坐车去!”接着又嘱咐了志刚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艳琴生的还算顺利,天还没大亮,闺女就出生了。
从产房出来,艳琴抱着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舍不得放手。艳琴妈接过孩子,说:“折腾了一夜,快点休息吧,以后有的你抱。”
志刚阴沉着脸从外头走进来,艳琴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没休息好,就让他到病房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志刚红着眼没说话,探身看了刚出生的小闺女一眼,又走出了病房。
一连好几天,志刚都心事重重,直到出院回家,也没见他露个笑脸,就连说“接着到”的婆婆也没有来。
她问过志刚:“娘怎么还没来?”
志刚眼神闪烁地说:“苗苗得了手足口病,前几天都是娘带她,娘怕传染给小宝宝,说过几天再来。”艳琴没再追问。
志刚虽然整日里郁郁寡欢,但是每天晚上都是他负责带宝宝。艳琴心底还是升起一团暖流。
那日,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听到宝宝哭,她睁开眼,看见志刚坐在宝宝床前,出神地看着熟睡的宝宝,抖动的双肩, 低声的啜泣,志刚在哭?
艳琴揉了揉眼,看的确切了些,是的,张志刚在哭,看着闺女在哭,是因为她生了一个女儿吗?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下去,志刚每天白天做好后勤保障,晚上又是带孩子的主力军,看不出丝毫异常,只是时不时的躲在外头打电话。
很快,艳琴出月子了。月子里,艳琴爸的老胃病犯了,出了月子,艳琴就给妈妈买上票,送到车站,妈妈拉着她的手:“闺女啊,妈本来以为你找了个好人家,你生了闺女,老张家的表现妈也看出来了,你以后有难处就和妈说哈。”
艳琴抱着妈妈泣不成声,送走妈妈,回到家,闺女在床上嚎啕大哭,志刚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喂奶粉,闺女就是不张嘴,闭着眼睛使劲哭。
艳琴听的心都快碎了,一把夺过闺女,轻轻的拍着孩子,宝宝闻着熟悉的气味,渐渐安静下来,吃过奶,睡着了。
“这小姑奶奶,真难伺候,从你出门就开始嚎,嚎的我脑子快炸了,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就得逃走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料触动了艳琴那条紧绷的神经,正声道:“张志刚,你早就想逃走了吧。”
志刚没料到艳琴会如此严肃,继续调侃“现在有你们俩个姑奶奶了,我哪敢啊!”
“张志刚,你混蛋,你全家都是混蛋。”艳琴指着志刚骂道。
“你骂归骂,扯上我全家干啥!”志刚被骂得莫名奇妙。
“你们都是,就因为我生了个女娃娃,你们都爱搭不理,你娘说来也不来,还手足口病?你还真会扯啊!不就是想要孙子啊,对不起,我不会生,你找别人生吧!”
边说边把志刚往外推,志刚站在那里,紧握着拳头,一动不动。
在艳琴眼里,他不反驳,就是默认了他家的那些不堪。急了眼的艳琴扑上去撕扯起了志刚。
志刚本能的一挥手,艳琴重心不稳就坐在了地上,她顺势往地上一躺,趴在地上。任凭回过神的志刚怎么拉也不起来。
艳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个泼妇一样躺在地上。今天,她就要撒这一回泼!
志刚见拉不起她,索性自己也躺了下来,从背后搂住了颤抖不止的艳琴。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妈不来,是她来不了。”志刚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你生孩子那天,她接完电话,就睡不着了。天不亮就起床了,大哥那天不在家,她就想着自己先骑车到县城,坐最早的一班车过来,结果,路上被个喝醉酒逆行的司机撞倒,等到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昏迷了快一个月,前几天才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比划着问你,知道你们母女平安,才放心。”
艳琴转过身,看着噙着泪水的志刚,“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艳琴心里所有的谜题都有了答案。
“我怎么能告诉你,咱娘以前说过,女人生孩子坐月子是顶大的事,我怕告诉你你再着急,有个好歹,我怎么和娘交代啊!
艳琴紧紧搂住志刚,“志刚,我们这就回家吧,回去看看娘!让娘好好看看她的大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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