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晶姐
大家好，我是晶姐，对，就是开情趣用品店的那个晶姐。
平时开门做生意，除了赚钱，扎心的、暖心的故事也见了不少，尤其是在欲望和恐惧都被无限放大的深夜……
今天的故事，就有点扎心，也有点暖。
故事开始前，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吧。
“爱情和面包，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们选哪个？”
我问李佳佳的时候，他视死如归地选了爱情，毕竟他是个文艺青年，而爱情可遇不可求，至于面包什么的，佳佳说，只要他好好写文，总会有的……吧？
然后我很残酷地跟他说：“那姐今天就给你讲一个没有面包的爱情，是如何死去活来的故事……”
1
最近一个月，有个漂亮女孩经常来光顾我的店，每次都是晚上八九点钟过来。
女孩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长得秀气，举止大方，又有礼貌，总之我挺喜欢她。她每次买完东西，都会走进对面的夜店里，到了凌晨两三点钟，她又从店里出来，看起来很疲惫，有时候脸上的浓妆都还没卸干净，然后她会匆匆打上一辆车离开。
她的手腕脚腕上经常缠着一圈绷带，大腿内侧和手臂内侧也时常看到瘀伤。而她买的东西，都是一些相对便宜的吊袜呀，热裤啊，紧身衣之类的，一律现金支付。她说那些是她的工作服，因为她是个跳钢管舞的女郎，然后还笑着跟我强调说：姐你别误会，我只卖艺不卖身。
她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我猜想她也许是真的喜欢跳舞的感觉才干了这一行，反正人各有志，我也没再多问。
2
那天女孩走后不久，来了一位男顾客，个子高高的，挺瘦挺帅。他一进店里就往我柜台上放了一小叠百元钞票，然后有点拘谨地跟我说，他要买十盒杜蕾斯，要最大号，带螺纹的。
我给他装了十盒安全套，结账的时候钱不够，差一百五。男人拿出钱包，把钱补上，然后就带着十盒套套走了。他人走了，钱包却落在了我的柜台上。
追出去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远，我喊了一声，他没听到，我就看到他副驾驶的车窗开着，里面坐着一个正在吸烟的少妇。反正他丢了东西，总会回来的，我没太在意，拿着钱包回到了店里。
我简单看了一眼那款钱包，很普通，黑色皮子有点磨损了，像是用了很多年，钱包里现金就几十块，没有有效证件，只有两张银行卡和一张合影，照片上是刚才那个男人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不是副驾驶上的那位。
我合上钱包，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再次打开钱包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可不就是那个钢管舞女郎么！
我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彼此认识。当然，这跟我没太大关系。
本以为男人丢了钱包，早晚会来找，谁知道他一直没回来过，我就想着，要不试试问问那女孩，也许她能联系上那个男人。
3
这天夜里，我看见那女孩下班从夜店里走出来。她站在马路对面，几辆空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又开走，女孩始终没有上车，一直呆呆地站着。
我看了她一会儿，女孩忽然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哭起来，有从夜店里出来的醉汉上前搭讪，也有路过的流氓假模假样地蹲下来安慰她。
直到有个黄毛小子对她动手动脚，我忍不住了，走出店门，来到马路对面，轰走了那个色厉内荏的小流氓，把女孩扶起来。她哭得伤心，却没有一点声音，那一颗颗无声落下的眼泪，看着让人揪心。
“怎么了妹子？有人欺负你了吗？”
她抬起泪眼，哽咽着对我说：“我拼命挣钱，就想帮他减轻负担，他却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你说我到底图什么呢？”
我听着心酸，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店里也不能没人看着，就先把她带回店里，给她倒了杯水，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
我问她真的确定老公出轨了吗？女孩点点头，说她老公最近总是晚回家，每次都说是加班陪客户，回来的时候，一身上香水味不说，有时候衣服上还能看见女人的长头发。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把钱包丢在我这里的男人，想到一种可能，就问女孩，她老公长什么样子，有照片么。她愣了下，倒也没多想，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她老公的一张照片。
就是那天来我店里买走十盒安全套的男人，看来，她老公好像真的出轨了……
4
我没跟女孩提男人来买安全套的事，一来不想再刺激她，二来我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相。
之后女孩跟我说了更多他们的事情。她说自己是个没名气的芭蕾舞演员，收入也不稳定，她老公是一名普通的汽车销售，两个人的薪水加起来，勉强可以付得起房贷，但如果某一天想出去吃一顿大餐，他们就需要从别处把钱省出来，而且一个月只能奢侈一次。
在女孩生日那天，男人卖了心爱的吉他，给她买下了心仪已久的裙子和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她舍不得穿，舍不得用，男人却无所谓地说反正吉他放在角落也没用，变成裙子和护肤品多实惠。
这件事后，女孩认真考虑三天，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瞒着老公，放弃了芭蕾舞演员的职业，去应聘了一所舞蹈学校的老师，然后白天教课，每周有三天固定来夜店跳舞兼职。
回家晚的时候，她的理由就是最近有演出，要编舞。老公也没怀疑她，因为他的工作也很忙，总是加班到凌晨。两个人甚至因为时间差的问题，曾经三天都没见过对方一面。
但这样的日子再辛苦，女孩都没有怨言，她总是相信，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直到她发现了丈夫出轨的蛛丝马迹，内心的爱情堡垒，顷刻倒塌了。
女孩说：“过去我总是想，他给我爱情就好，面包我自己买，现在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爱情虚无缥缈，时间久了都会厌，想要活下去，还是要有面包。”
我劝她先不要认定老公出轨，也许有误会的，更不要一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女孩却看了一眼夜店的门口，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没什么好调查的了，我也累了，就想找一个能给我面包的男人，过舒坦日子，到时候，就算那人出轨，我也不伤心，我不用睁开眼就担心房贷，更不用忍受我跳舞时，那些男人伸过来的咸猪手，我甚至还可以生个孩子，我一直想生个女孩……”
她边憧憬，边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下来。
她离开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可以劝告她的，就对她说：“爱情虽然不是必需品，却是营养品，还是值得追求的，至于面包，永远都是自己买来的最踏实。”
她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
5
再次看见这女孩，是在上周一，她从夜店里出来，被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半扶半抱地带到了我的店里。
她脸颊绯红，眼神迷离，看来喝了不少酒，但脑子应该是清醒的。中年男人往我的货架上瞄了一眼，又色眯眯地看了看怀里的人，来到柜台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我：“美女，有没有护士装？拿两身她穿的号码。”
我真的很想说：没有，老娘就算有也不卖给你这个老色鬼！可是再一看那女孩，她从进了店里就没和我对视过，此时靠在中年男人肩头，好像是在笑着。
所以，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但愿她以后不要对自己今天的选择后悔。
我知道女孩穿衣的尺码，直接拿了两套护士装出来，冷着脸打了包。
结账的时候，中年男人的手机响了。他一手抱着女孩的细腰，一手接听了电话，听起来是代驾司机打来的，他让司机直接来店里找他。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代驾制服的年轻男人走进了店里，我怔愣愣地看着那人。
这……这不是女孩的老公吗？他竟然是代驾司机？
他一进店，眼神就锁在了妻子身上，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仿佛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把妻子从中年男人怀里拉过来，质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穿成这样，这个男人又是谁。中年男人却要把女孩抢回去，骂骂咧咧地说着：“你特么算哪根葱，竟敢碰老子的妞！”
年轻男人当即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了中年男人的腮帮子上，等第二拳头再要打出去的时候，女孩挡在了他们中间，红着眼睛问男人：“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不是去陪你的女客户了吗……”
女孩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她看到了丈夫胸牌上“代驾”那两个字。
“你根本不是去陪客户，你是去给人做代驾？所以你身上总是有不同的香水味，还有女人的长头发……”
6
男人的眼神黯淡下来，“对，两个月之前我就失业了，我换了工作，工资不够咱们还房贷和日常花销，就只能晚上来做代驾，我怕你担心，不能专心跳舞，就一直骗你说我要加班。”
女孩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其实我早就不跳舞了，我不想看你一个人辛苦，想帮你分担……这段时间，我白天去教课，晚上去夜店跳舞，但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男人听着这番话，脸上是惊讶，也是喜悦，更是愧疚，他一把抱住了妻子：“怎么这么傻……别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该从一开始就跟你说实话……”
这天中年男人虽然挨了揍，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没报警。他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没辙了，也只好讪讪离开。我则去把男人丢在这里的钱包拿出来还给他。
男人非常意外，他一直以为钱包落在别处，没想到竟然在我这，还说这钱包是他们两人刚好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绝对不能丢。
我笑着说，既然这么重要，那以后可别再大意，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可再也找不回来了。
女孩这时却皱着眉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来买东西了？买了什么？”
我替他回答说：“没什么，他就买了十盒杜蕾斯。”
“我们两个最近都没有过……你买杜蕾斯干什么！而且还买那么多！”
男人一脸无辜，着急解释道：“那是我帮一个女顾客买的，老板可以作证，十盒全是螺纹的，你知道我从来不用螺纹的，你不是也说那个感觉不好么……”
女孩一听，脸腾的红了，但依然做出还在生气的样子：“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男人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对我说：“老板，拿两盒超薄的。”女孩嗔怒似的瞪了他一眼，男人笑着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女人挥着拳头轻打了他一下，男人捉住她的拳头，紧紧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小女人的脸上也洋溢起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甜蜜。
我不禁想，如果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叫代驾，如果叫来的代驾不是女孩的老公，又或者女孩被别的男人带走，那这两个人可能就真的再也走不到一起了，还好，那些如果都没有发生。
之后两人拉着手，一起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他们未来的路，或许依然坎坷不断，他们的爱情，可能也还是要面对一地鸡毛和柴米油盐，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明天对他们来说，也一定是崭新的一天。
所以，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写到最后，又想起了莎翁的那句爱情箴言，就作为结束语吧：
“我决不相信两颗真心的结合会有任何障碍，一切开脱之词都会令爱情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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