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第十二段路
总会有些事情让人无法左右，只能等待
而且，其结果愈是未知
就愈是会将等待变成一种煎熬
第10站
他们的会议一直不间断地持续着，里面的人甚至都没有出来过，就连午餐都是李总买完给他们送进去的。
公司的人越来越多了，原来很宽敞的办公场所，如今被“围堵”得快要水泄不通。空气也因为吸烟的人越来越多，而变得有些浑浊，这甚至让我有些担心会不会触发天棚的防火系统。
下午的时候，陆续又来了几个看样子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客户，都被请进了高管的会议室。会议室只进不出，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公司里的每个人，不论是员工还是客户都被心里的疑问折磨着，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白白地耗着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司压抑的氛围愈加让人感到局促。终于时针指向了五点，到了下班的时候，不过他们的会议仍是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意思。但是我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耗在这儿等下去，公司压抑的氛围让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待。我绕过人群，悄悄地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我大口地呼吸着北方冬天里干冷的空气，似乎想把这一天来体内淤积的浊气驱逐出去。
这种大口呼吸的感觉以及眼前深冬的景色，让我好像回到了多年前我头部受伤刚出院时的场景。
那一次，我死里逃生，一切就像恍若隔世。
而今，也是一种逃离，也竟怀了一丝隔世之感。
数月之前，公司还是一派欣欣向荣。数日之前，也算方兴未艾。哪怕就是前日，也都还算在正常的轨道之上。
而现在，我再回身看，却觉得他已经破败、甚至有了腐坏的味道。
速度之快就如一梦之隔。
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同事和我说：“我这就元旦多休了两天，怎么回来公司都变成‘菜市场’了。”
是啊，不过就这一两天的时间，快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好似踏入了泥淖之中。
当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开完的会，总之到家拿出手机一看，群里已经再度掀起轩然大波。看情形比昨晚更要激烈，满屏幕、满屏幕的谩骂。
这次的源头是一段视频，点开一看，是在会议现场录下来的。视频中总经理在被逼问公司债权类产品的源头时，无意中亲口承认，公司有几个债权类理财产品，是用皮包公司的名头进行的合同签订，说白了，也就是虚假债权。
难怪之后大家都是在用带有辱骂性的字眼宣泄着，这无疑承认了公司在用虚假债权来吸纳资金，欺骗客户。
只这一点，什么样的补救措施就都已经立不住脚。因为从根上就已经是错的，就已经是烂掉的，上面所显露出的景像再繁华，那不过也就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而已。
看完这个视频，我的心里一阵子义愤填膺，一阵子却又空落落的。
看来江一说的没错，公司就是在欺诈。早就在江一那里得知了这个信息的我，本不该太过惊讶，可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心里还是产生了很大的起伏。
我并不是不相信江一的话，只不过有些事没到最后就总是抱有幻想，觉得或许不会那么糟。又或者总是想着哪怕是事实，只要公司处理好，平稳解决，不殃及自己也就无太多所谓。
可到如今，一切就都好像是在奔着最坏的方向在发展，而且看架势好像还有些势不可挡的意思。
不过恍惚的一瞬间，我又好像能察觉到自己心里面有很微弱的一丝轻松，因为不管如何，事情也算漏出了结果，这样离结局也便不远了，这让我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
我拿着手机，犹豫了下，没有拨通江一的电话，只是将这段视频发给了他。
这个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安静地待着会更好一些。不想听别人的建议，也不想考虑事情后续的发展。反正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左右不了什么。以前随波逐流，现在或许也就只剩下了破罐子破摔。
看，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理由逃避，尤其是我。
我把自己摔在床上，有些困倦了，毕竟两天一夜都没有合眼。
我原本只是打算闭眼缓一会儿神，未曾想真的睡了过去，而且出奇的，这一觉我睡得很沉，这或许是身体的防御机制在起作用，让我能缓解疲乏之感。也或者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已经明晰了事情的结局，不再无端的惶恐，给我自己营造了某种虚假的踏实。
相信要不是那个电话打来，我能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直到太阳升起。
不过，很可惜，
我还是被吵了起来。
电话是相熟的一个同事打来的，我接起后，听到电话里很吵，他喊着对我说了一个地址，让我马上过去，不去的话都得担责任。
还有些迷糊的我心想这句话一定只是某种无谓的胁迫，只要是有责任又怎能不去担，想来我一定是在梦里梦到了我去承担着某种后果，否则应该不会听他说完后就迅速地续上这个念头。
挂断电话后，我揉了揉眼睛，又使劲地揉了揉脸。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要午夜零点了。
我用地图搜了下电话里通知我的地址，原来是公安局。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放下手机，用双手撑住额头发了一会儿呆，感觉头还是浑浑噩噩的，就起身去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索性又洗了个头。冷水浇到头皮上，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在冷水的刺激下，彻底地清醒了过来。随着清醒，一股忧虑裹杂着惊恐开始在意识里游荡，这让我的身体都随之而起了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不能让这种感觉延续下去，如果真的任它在我的意识里横冲直撞起来，我将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我胡乱地擦了擦头，回屋取了大衣便出了门。
来到外面，寒冬午夜的冷气瞬时让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未干的头发经冷风一吹，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我踏着碎步沿街走着，十多分钟后，终于拦到一辆车，开始向电话里告诉我的地址驶去。
午夜的北京，道路十分通畅，放在平时，这该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不过此时我只是满心的沉重，倒有些情愿它如往常一样堵一些。
四十分钟后，我到了地方。在这期间，我曾给江一去了一个电话，不过江一没有接听。
“应该是睡着了吧。”
我安慰着自己。
下车后，我看到公安局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不用想，应该都是因为公司这件事而赶来的。
进到大厅，我很快便找到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同事。距离他给我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然而他现在仍在不停地打着电话。
“哎，你来了，快进去报案，咱现在报案的人越多，经侦那越重视，也能尽早立案。”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我向里走着。
“等等，等等，报案？我们报什么案？到底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腐烂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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