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第十二段路
人生如戏
一句道出了洒脱，又似乎满是虚伪
有时我们总会将戏剧比作生活
而面对有些生活时却又宁愿那只是一出戏剧
我们为难了戏剧，也难为了自己
第9站
其实我明白，张乐这番脾气并不是故意针对我，只是他已经压不住心里的焦虑，如果换做是我，可能爆发得更加离谱也说不定。
张乐已然如此，那其他人呢，想来和张乐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应该不少，觉得把钱投在自己所在的公司会安全，如果有什么问题肯定能提前发现。可到最后才知道，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像我所知道的，就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业务员为了完成业绩拼命地拉来自己的父母、亲戚、朋友来购买公司的理财产品。甚至有的人不惜用信用卡套现的方式。
他们现在会怎么样呢，也否同张乐一样，焦虑到抓狂。
还有那么多客户呢，我想这一夜，注定会有很多人都难以入眠。
从面馆出来后，感觉风雪更大了，风裹着雪不住地往领口里钻，多走一会儿，竟被吹得有些麻木，只好小碎步地向前跑着，不过好在地铁站不远。
钻进地铁站里，我抖了抖身上的雪，又把手放在嘴边“哈”了两口气，使劲地搓了搓后，从包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群里又是几百条的信息，我机械地向上滑动着，眼里扫着各类的话语。
这里面有抱怨的、有疑问的、有辱骂的、有辩驳的，但仍是没有太多实际上有用的。
一些领导也露面发着一些制止大家随意讨论的信息，不过收效甚微。这个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自己的利益上，情绪一被调动起来，自是很难压制。
还有很多人私信给我，无一例外都是询问着公司到底打算如何处理。我耐心地逐一回复了下，其实也就是委婉地告诉他们我也不清楚，随后，把手机静音扔到了包里。
用力地揉了揉脸，清醒了下头脑，开始向下走去，乘车回家。
到家时已经很晚，满身的倦意让我没有洗漱就将自己横在了床上。不过，当晚却是一夜无眠，因为不断有信息钻进我的手机，继而钻进我的眼中，我不想看，可又耐不住总是把手机拿起来。
期间又接到一些电话，自然也都是那些问题，依旧是被我搪塞了过去。大多数的电话都还算是保持着友善，但也有一些露着敌意。其中有一个让我印象很深，因为在最后，他对我说：“卓江晔，你TM就是公司的一条狗，徐梓豪的一条狗。”我没反驳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地就到了公司楼下，不过在周围徘徊了许久都没有上去。因为不知道上面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再晚一些吧，现在上去又得被质问。”
心里不断用这句话拖住自己好奇的脚步。
直到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后，我才慢慢地来到公司。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公司并没有太多的喧哗和吵闹，只不过人有些多。想来许多客户应该是在昨晚得到消息后，一早便赶来这里等待切实的处理方案。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来到大厅，所有的同事都有些死气沉沉，而且可以从他们疲惫的脸上看出昨夜该是都没有休息好。
我来到一个相熟的同事身边。
“现在什么情况，公司公布解决方案了吗？”
“没呢，一大早过来，公司门口就挤满了人，现在好多了，之前公司房顶都快被掀掉了。后来领导出面，不知是不是他们之前就商定好，安抚了一阵子之后，找了几个客户代表和员工代表就去了会议室。那些客户为了等消息，这才消停下来。”
我点了点头，了解了这些后，我又随他随意聊了下现在的状况。之后，我来到一个窗边靠着，而并没有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
我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工位，却有些不敢过去，那个位置在大厅中有些显眼，我不想坐过去成为众矢之的。想想也是挺讽刺的，原来那个位置带给了我很多的满足感和一定程度的荣耀感，而今，却又让我避之不及。
客户仍是络绎不绝的前来，有些会喧哗一阵子，得知大家都在等确切的方案后，再安静下来，寻一处空隙待着。
人就在这样的往复中越堆越多了。
其中有很多吸烟的人也不管公司是否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就随意地点上一颗，然后吞吐着，烟灰就直接掸在地上。
公司原来一直是窗明几净，从没有这般烟雾缭绕过。
不过现在也没人去管了，没人想管，也没人敢管，就任由这些烟雾不断地侵袭。
其实在这个当下，我也很想吸一颗烟，不过还是制止住了自己，对公司的环境，就还是留有一些好的印象吧，别亲手再去抹一笔黑。
我有些不堪这些烟草的味道还有细碎的私语的侵扰，便试图尝试着去寻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待一会儿，如此，我便开始慢慢地在公司转了起来。
但我总归是有些天真，就目前而言整个公司哪还有什么净土。就像是一汪死水，腐烂的味道早是已经将其笼罩得严丝合缝。
不过我还是在其间游荡了一会儿，不搅动一下，总觉得自己也没了“生气”。
当我游荡到高管会议室附近的时候，我看到门口站着8个壮汉，虎背熊腰，十分有气势。想来这该是董事长雇的保镖，看来他也是怕局势失控，所以先雇了一些人来护着自己。不过他们真的能阻隔外面数十倍于他们的人吗，让我不免有些怀疑。
而且就算可以护得了董事长的安全，那公司呢？看来他优先考虑到的只是自己的安全，毕竟谁都是自私的。也或许他自己也深知，他们所出的解决方案，护不了公司周全。
我很想长长地叹一口气，但我怕那口气吸进去的时候会将太多的“腐坏”的味道带入我的体内，于是便作罢。
我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游荡着。
在经过一间杂物室时，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哭诉声。
“哥，你说我怎么办啊，现在我一出去客户就围着我，根本就不让我走。说公司不拿出钱来给他们，他们就要把我送进去。现在家里还有四百多万在里面也拿不出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听出了她的声音，她是北京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很年轻，比我还要小一岁，是公司年龄最小的高管，一直让很多人都羡慕着。记得八月份公司开上半年度总结大会时，她代表北方分公司讲话，精巧雅致的面容配着一袭白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声音也甜美的让人过耳难忘。
没想到，曾经风光一时无两的她如今却窝在一间杂物室的角落里在电话里哭诉着。
想来当初应该有很多人在她甜美的外表和声音下对她有着极好的印象，而今，这些或许都成了锋芒在刮着她的面容。
就在我唏嘘感叹着命运的无常时，突然大厅的位置传来了很大的玻璃破裂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女生们受到惊吓时发出的尖叫生，接着又传来了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呵斥的声音。
“公司骗了我这么多钱，你们还能在这安心上班，赶紧把钱给我拿出来，要不我把你们公司都砸了，你们这一群骗子，都不得好死。”
她吵闹了好一阵，后来，在她随行家属，还有公司行政李总的安抚下，好不容易将她劝离了公司，这才没起到太多的连锁反应。不过，相信大家心中都有着一种担心，就是，这会是一场预演，之后这样的场景会频繁地出现。
我来到近前，发现李总在默默地清理着地上的碎片。
我在之前和李总因工作有交集，接触得算是比较多，以前总觉得他是一个吹毛求疵，好大喜功的人。而今看着他在一片空场中间，独自拿着扫帚的身影，倒是感受到了他的担当，这一点上他比很多人，自然也包括我在内，要强上太多。
太多人现在的心思都是遇事则躲，只有他还站了出来，相信如果不是他，刚才的吵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想到此，我默默地走上前，弯腰去拾地上大块的玻璃碎片。李总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放这吧，我弄就行，别伤到手。”
“没事，放心吧。”
刚才那位大娘是用公司前台旁的玻璃花瓶砸向了公司的荣誉墙，地面清理干净后，我抬头看着这个曾经代表公司荣誉而今满是水渍的墙面。
上面的水渍有着某种弧度，这让它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未完待续）
大厦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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