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次看一个节目,讲女儿要出门远行,母亲说要给女儿烧一顿好吃的。记者就看见母亲只烧了一锅白开水,感到非常奇怪。镜头跟着女儿去了一个异常简陋的小卖部,买了两包方便面。谜底揭晓了,母亲说的“好吃的”就是煮方便面。
也许很多人都不以为然,毕竟方便食品现在基本上都被贴上了“不健康”的标签。甚至当有一天我买了一箱方便面吃的时候,朋友们都非常担心我的身体健康。但是在我的心里,我和那个妈妈一样,觉得方便面就是人间美味。
我曾经被寄养在外婆家里,每天就是跟着大人吃面条,吃馒头。仅有生病的时候才可以吃到香油煎鸡蛋。小卖部很近,但是无奈阮囊羞涩,连一块糖也买不起。乡下有时候会开进来一个大货车,特别朴实的大货车,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箱一箱的方便面。一种媲美春节的喜悦会在孩子们的心里荡漾开来。一小袋麦子就可以换一箱方便面。现在已经听不到那种方便面的名字,调料包只有一个,颜色是咖啡色的,包装袋也不如现在市面上的那么好看。外婆就简单地煮上一锅水,简单地煮上一包,我就会吃得非常幸福。一箱方便面,一天只能吃一包,不可以干吃,也不能泡,一定要煮出来,煮的时候,水量和料包的比例要刚刚好,这样才没有辜负难得的美味。
那时候我想象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是一天六包方便面的,三包煮着吃,还有三包干吃。后来日子渐渐好了,兜里父母零星给的硬币可以碰出清脆的声响。到小卖部里面兜一圈,犹豫半天最后一定会选择小浣熊方便面,拆上一包,面饼揉碎,倒上料,捂住口均匀地摇一摇,一点一点抓着吃,嘎嘣脆!每天能吃上一包小浣熊,人生就非常幸福了。
长大以后,就像是有一种瘾。没有任何人提醒我,或者一个礼拜,半个月,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我一定会煮一次方便面。待小锅里面的热水沸腾起来,先放入面饼,在升腾的热气里面嗅着面饼本来的香气,加入各种料包,点缀一些绿叶蔬菜,最后卧上两枚溏心荷包蛋,那个时候涌上来的幸福会告诉你,人生的烦恼算什么呢?
2017年的寒假,我在上海一家做新媒体代运营的公司实习。一个人飘荡在大城市,就像是一根针淹没在大海里面。那天改了N次的文案又被领导毙掉了。那天九点多才从公司离开,带着满身疲倦回自己逼仄的小屋。脑袋和胃都好像麻木了。
出了地铁口,川流不息的车流,匆匆来往的人群,一切都在动。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弃到大海里了,有意想要讨好自己。
我去超市买了老坛酸菜牛肉面,是贵的那种,不是1.5元一包的酸菜拉面,买了整整两包。结完账,把方便面贴在胸口,觉得心里面特别熨贴。回到自己八平方左右的小窝,取出一人食的小锅,慢慢看着面煮开,材料的味道迅速氤氲在整个房间。我记得自己还打了一枚大鸡蛋进去。盘着腿,缩在床角,捧着碗慢慢地把面吸到嘴里。胃里舒服了,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我好像满血复活,第二天继续挤11号线的地铁,继续努力改改改,直到领导满意。
后来,给老公煮的第一顿饭也是方便面,那时候除了鸡蛋还加了火腿肠。
不论在什么时候,方便面都是我记忆深处最美味的食物。真希望自己,还可以继续幸福地吃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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