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夜雨

文｜飘渺西南

        当我无比烦闷的时候，这文章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写，尤其在闷热的四川盆地。可是在四川，闷热的搭档自然就是雨了。生在川南，对川南的夜雨感触颇深。

        夜雨有时十分温柔。

        她不知不觉就来了，静悄悄的，让人不易察觉。窸窸窣窣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母亲是最善于听雨声的，几乎做了一辈子的农民，让她对雨声极为敏感。农民嘛，靠天吃饭，对于大自然的叮咛，她是最忠实的听众。

        他们听见了雨声就得对接下来的劳作进行安排——是该给玉米地施肥还是该放稻田里的水……虽然他们并不声张，但主意都放在心头。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会按照昨晚的安排忙碌起来，从不拖泥带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说他们靠这听雨的技能吃饭也不为过。

        我对于这夜雨的感情倒也不全然是因为她在农业方面的作用。记得很小的时候整天睡觉，到了晚上反而没了睡意。常常一个人溜出房间到处跑，和猫咪小狗聊聊天，和蜘蛛蟑螂谈谈心，打开屋门，坐在屋檐下看月亮……实际上我并不喜欢下雨，因为那意味着我不能到外面玩儿，鞋子衣服会打湿，出去玩儿被母亲知道了还得挨顿打骂。但是，夜雨就不一样了。反正也出去不了，就在屋檐下听着雨声、雷声、鸟鸣声，不也颇具趣味？

        夜雨有时很有童趣。

        小孩子大多是害怕打雷的，我却不怕，反而每次打雷下雨我却十分兴奋，跑到屋檐下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闪电划过天际的那一刻，闪亮的光让我觉得那是法术。从小看的《西游记》让我对雷公电母，龙王什么的十分好奇，每次看见闪电我都在想是不是神仙来了，多想让他们带我去天庭看看。然而这世界究竟有没有神仙我到现在都不能肯定，现实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唯物主义者，我也是，但是我愿意将这种从小时候就接受的传承留存下来，给自己留一份天真的幻想，那将会是我一辈子的财富。

        夜雨有时也很凶猛。

        有的时候，狂风暴雨说来就来，让人防不胜防。闪电透过窗户照亮了房子，竹子被吹断了，倒在瓦上，然后就开始漏雨。每次听见父母房间传来开灯的声音我就知道竹子又被吹倒了。他们只能用盆子或是水桶将漏下来的雨水接住，到了第二天雨停了，才能将被吹倒的竹子砍掉，然后父亲上房揭瓦、盖瓦，一顿忙碌，预防下一次下雨时漏雨。然而最令人恼火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大风将庄稼都给吹倒了。无论是玉米还是水稻，夏天都是其生长的关键季节。如果被吹倒了，那么产量就会降低，这是最令人头痛的。记得很多次父母亲吵架都是因为这个。

        然而到了今天，夜雨带给我的反而是一缕不可多得的宁静。城市的喧嚣使我格外的思念家乡的宁静，夜雨一来，我便拉一张躺椅，泡一壶清茶，坐在屋檐下，听着雨声，呼吸着下雨时那令人神清气爽的空气。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所以我格外珍惜，品着茶，脑袋里忽的想写一篇文章来抒发一下这惆怅的心情。希望这雨能让我安然入睡。

                                  作于２０１９．７．１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