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之缘
3
送走老干部的那个下午,天上洋洋洒洒飘起了硕大的雪片,一直到天黑还没有停的迹象。晚上8点多,当我走进她妈的新家里时,那半老徐娘的热情,使我暂时忘却了压在心底的寒意。那老女人穿着一袭厚厚的淡蓝色棉质睡袍,趿着一双毛绒绒的粉红色拖鞋。她把头发盘在头顶,雪白的长颈上不时滚落一两颗水珠。看样子是刚洗过澡。这娘们儿的皮肤保养得相当不错,年过不惑仍然细致紧密,尤其是在浴缸里刚刚泡过之后,更是白里透着红,的确与众不同。
其实早在不认识她女儿之前,我就认识她。具体说,远在我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就见过她和十几个男人一块,被分别押在几辆解放牌大卡车上游街。当时她胸前挂着一块小黑板,用粉笔写着五个大大的黑体字,上一排是名字——劳军(就是她),下一排是她的罪名——“流氓罪”。
我们小孩子当时跟着缓慢行进的汽车一边跑一边齐声喊“破鞋!”这娘们儿竟然还挤眉弄眼儿地朝我们笑。至于她为什么会成为“流氓”,我们又为什么要学着大人的腔调骂“破鞋”,就不清楚了。总之,那几辆车上的其他人都是男的,有的黑板上写着“杀人罪”,有的写“抢劫罪”,有的写“盗窃罪”,也有写“流氓罪”的,但是没有人骂他们,只有她被骂得凶。所以印象中“女流氓”或“破鞋”一定不是什么好鸟儿,是比杀人犯和小偷还可恶的人。这种印象直到我自己学会了手淫之后,才逐渐有所转变。
劳女士分别和两个男人先后生过两个女儿,大女儿姓张,叫美仑;小女儿姓李,叫美奂。美仑就是我在老干部隔壁看到的那个姑娘。美仑的父亲张学兵是长春有名的老荣(黑话,贼、小偷),因盗窃数额巨大被判死刑,枪毙了;美奂的父亲是一个混得不怎么样的“銮把”(黑话,以赌博骗术为生的人),一生酷爱赌博。有一次,他把老婆输给了一个从河南到长春搞土建的老包工头。对此劳女士非但毫无怨言,反而欣然前往。她在河南老头那里住了差不多半年,就和美奂他爸离婚,与河南老头同居一处,两个女儿也被带到了河南人那里。再后来,河南老头回河南了,她就用那老头留给她的钱开了一间浴池,又从农村老家招了十几个女人来做按摩女,过起了单身老鸨的快乐生活。
我和美仑搞对象的时候,她的浴池已经被查封。美仑说她去了香港或新加坡。
据说她再回东关的时候,就有专职的司机开车接送了。而她住的地方,就是我刚刚走进来的这幢上下三层的洋房。
当我们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开始聊天的时候,她翘起二郎腿,露出半截白皙的大腿和肉桂色的短袜。她扔给我一支香烟,自己也随手点燃一支。点烟的时候,她做了一个莎朗·斯通在《本能》中秀的那个换腿动作,只不过彼时彼刻,我的眼睛是唯一的镜头,而且我看到的是慢镜头——睡袍里面居然是他妈光着的——阴毛很短,似乎修过,性感无比。我对这样的女人有性幻想。
“谁把我电话给你的?”她笑眯眯地盯着我的眼睛,慢慢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再轻轻地吐出来。烟雾缭绕中,我觉得浑身上下开始燥热起来,裤裆里那个向来不听话的傻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硬梆梆的像个整装待发的战士了。我赶紧也翘起二郎腿,强迫“战士”继续潜伏,少安毋躁。由于紧张,我又犯了结巴的毛病,所以很想蹲在沙发上和她说话,可是又怕下面那个急不可耐的“战士”提前暴露了目标。毕竟我们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打仗”。何况,如果当年我和美仑没有分手,对面这个骚老娘们儿极有可能已经成为我的岳母大人。
虽然我是个流氓,但是多少读过一些书,还算是个有点文化的流氓,脑子里尚存一点零星的传统伦理观念。也就是说,除非她死乞白赖地非要勾引我,否则“战士”必须得听“首长”的。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也许有那么一种女人,当她想要男人要不到的时候,就会歇斯底里、心理扭曲,甚至会因此自暴自弃,走上危害社会或者破坏别人幸福家庭的不归路,假如是这样,那又另当别论了。为了众多不知姓名的良家女子的家庭幸福和天伦之乐不遭受灭顶之灾,我也只能选择下地狱了。这也是使命的召唤。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