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在一个博客写小文,写到珠峰,搁笔到现在。我无法用最贴切的语言去描述它,甚至为了准确地写出它夜晚天空的颜色,查了许多色条,到最后仍不敢写。感受到了高山仰止,只得景行憩之。
关于2012年9月的那次珠峰行,如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我们乘坐的是一辆越野车。有司机兼导游,副驾上的我,还有后座三个来自甘肃的游客:一对夫妻,和男生的同事----他们叫他大哥。
到了嘉措拉山口,司机叫下车看看,说远远能看到珠峰。
极目远望,在这个高处对应另一个高处,中间是落差很大的低谷,好像是一条辽阔大河的两岸。喜玛拉雅山脉,在对面连绵不绝,有几个山峰突兀出来,那是全世界排名靠前的最高峰们。
那一刻很是满足,我终于亲眼看到了珠峰。接下来,我要向它靠近。就像你老是听见人们传说一个伟人他如何神秘伟岸,总有一天先是隔着人群远远看到了他,而后马上要跟他来个亲密约见,实在难抑狂喜,充满想象。
然而这中间的路程,饱含颠簸。我倒也不在意,因为这里的风光迥异于江南,我看一眼是一眼的收获。就是在边检处下车一会,也在路边捡了几颗圆溜溜的小石头,当宝一样收进包里。
搓板路上,前车扬起一路黄尘,飞向我们,只好保持一定的距离。开始看到从珠峰上流下的河,给渺无人烟的荒原带来生机的希望。
转过将近绒布寺的一个山弯,突然我们眼前一亮,珠峰就远远地清晰地矗立在眼前。新到的我们都大声叫起来,它一身银装,庄严地挺立,似近又远,就是神仙。
因时色较晚,未在绒布寺作停留,我们匆匆赶向珠峰大本营。
大本营两侧排满帐蓬。在司机导游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一户帐蓬,里面是藏式摆设,三边墙下都靠有床,中间有烧火的炉子。
导游叫我们放下行装,赶紧坐中巴赶向珠峰脚下的观景台。
天灰灰的,中巴车在泥石路上转来转去后,在一处军营前停下。我们走进去,登记了一下,便冲向观景台。风突然吹开了珠峰峰顶的云,我忙向同伴大喊“快看”,怕他们错过难得的真容。
观景台一点点高,算不上有路。虽然走得不容易,但也原生态。我带着相机,冲上前去,端起来便照了好多。这里离珠峰峰顶直线距离还有几里,相对高度虽然有三千多米,但看起来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高。好多人发出感叹:“并不高呀。”其实如果我们看几里外的高楼,并不需要多大的仰角。如果能再走几里,到珠峰的山脚,可能观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珠峰就那样庄严地在眼前,我们相望无语。有人问为什么要去攀登?有人答因为山在那边。对于山的崇敬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围着它转山,可以试图去攀登,也可以像我,这样尊敬地看着。
你如果物化它,去攀登,可以美其名曰“征服”,实际上也只是一次有难度的运动,没有能力或运气可能要付出代价。你如果神化它,大抵是转山更来得虔诚。我就这样看着,以接近它为荣为耀。
土观景台前有一片空旷之地,布满了游人用石头摆起的图案。这是我所见过的游人最浪漫的表达方式。我极厌恶“到此一游”的涂鸦和在高处上锁抛下钥匙的行为,但看到眼前的,真的好喜欢:太有创意了,而且并不破坏自然。
风很大,像刀片一样夹着冷气刮来。我瑟在衣领里,还觉得不够。身边有个年轻的军人,在值哨,他的脸已经开裂,嘴唇上的裂痕更深,能看到红色的血。从珠峰回来,我曾数次想写信给部队,希望给珠峰脚下士兵更好的防护。如今想起来,还犹为怜。
离最后一班回大本营的中巴还有十分钟。我连忙下到河里,挑了几块石头。当时想不了那么多,只想带回一点纪念。
车回大本营时,刚好晚上八点,天完全没有一点夜色。刚下车,听到有人欢呼,回头一看,天,非常难得一见的金光珠峰,云雾完全地散去,它披着金光,神圣端庄,美得难以描述,真是好运降临了!
走南闯北到处旅行的同伴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
连司机导游也从帐蓬处跑出来,他说,我一年到头多次来珠峰,这样的美景,也很难见到。有人等了一个月,也未必能遇到。
我相信有神佑护着我,要不然,为什么到西藏各地,我都能遇见最美的风景。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神奇一次次降临,不由得我不相信神的存在。
我们都感叹自己真幸运,满是愉悦地走回帐蓬,各自泡了一盒方便面。晚饭后,我找不到帽子,想肯定是落在中巴车上了。问藏族小姑娘,他说中巴司机们都在最边上一个帐蓬里。
我走出来,没想到只一会,天已完全黑了。我慢慢摸到最边上的帐蓬门前,探进脑袋,看到有七八个藏族小伙在里面聊天吃饭,笑着说了帽子的事。一个小伙爽朗地答应陪我去车上找找。
小伙出了门,用手电照着路,走出十几步,他突然搂紧了我的肩,并步向前。我一惊,脑袋里智力运行,像黄蓉似地想着鬼点子。再走出十几步,我判断不会有事,里面也有豪爽的成份在,便把那些点子半放下,一边跟他笑谈,一边随时把点子化为行动。
中巴车都停在帐蓬的另一头。我们先在最后回大本营的车上找,没有。他又热情地主动帮我在别的车上找,还是没有。我想就这样吧,可能是登记时留在军营了,如果掉在车上,让藏族的小姑娘捡了,她戴在头上,珠峰能每日看见它,我也很开心。
于是我们又返回。我进了自己的帐蓬,拿出一点在家买的点心,又摸索到他们门前,撩开一点他们的门帘,笑着道了谢谢,并把点心远远地抛过去,小伙潇洒地一把接住。
我在大本营广场上走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天。天空那种蓝色我从未见过,也无法形容。一定是把江南天空的蓝、远洋大海的蓝、美人宝石的蓝都调在一起了。蓝色又带点黑色但又不是蓝黑,上面的繁星又用光点亮了它,这样的苍穹下,珠峰还是暗色中清晰的存在。我觉得它正注视着我,也佑护着我。
我以后还要再来,再来看看这个晚上也是蓝色的星空。
晚上,头有一点点痛,一直未能深眠,猫的叫声一声声传入耳中。以为到天亮一直醒着,却能非常详细地记起昨晚的梦,梦到了奶奶。是奶奶一路佑着我来到珠峰了吗?
晨曦起,我们就被叫起来。我一穿好,马上带着几个空瓶子,奔到江边,装起水来。从珠峰上流下来的雪水,冰冷刺骨,浑浊如泥水。在家里放了几日,矿物质都沉淀下来,铺成一个漂亮的底部,水则清澈透明,冰清玉洁。
上越野车启程前,我一次次回头看珠峰。行至绒布寺时,我也回头久久看珠峰。不知下一次相见,在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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