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有些人,认真的让人心疼,有些人,粗心得的让人牙疼。这个粗心的人,说是就是兴盛老汉,他还差点把自己与俩位好兄弟的命也搭进去了。
那天,他们饭还没吃完,一场意外的事故,就在兴盛老汉家里发生了。
“三甲”糯米酒刚刚给他们三人,喝进肚子里,话还没有聊上几句,兴盛老汉就感觉头晕了,好像眼前变得有点模糊。正当兴盛老汉,想用手去擦拭一下眼睛的时候,他仿佛看到兴洪与得福老哥俩,先后身子往下挫,直接从凳子上跌落倒在地上。
永远老汉也奇怪,按说,他们哥俩的酒量,都是不错的,只喝这一大瓶米酒,断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兴盛老汉,以为是他们割稻子晒得中暑了,想要起身,把兴洪与得福老哥俩,扶到床上休息。
没想,兴盛老汉人还没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地也跟着旋转,还有一点恶心,想呕吐,可就是又吐不出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这一下,老汉开始紧张了,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平时,自己喝这一点酒,根本不至于醉得如此的厉害。脑袋里,像放电影一样,快速过滤,想弄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
突然,兴盛老汉猛的一下,大声惊叫了起来:“不好,我们中毒了,怕是这个装酒的瓶子出问题了。”老汉模糊有一点印象,过去,曾把一个装有杀虫剧毒农药塑料瓶子,随手扔在角落。
兴盛老汉登时就紧张了:“会不会,自己随手拿错了瓶子,把装剧毒农药的塑料瓶,拿去打酒了?”
老汉赶紧捡起扔在一边的酒瓶子,开盖一闻,真有农药的气味。立刻就吓傻了:“天啊,怎么办?我真该死!真的是老糊涂了!”
兴盛老汉在心里不断地自责:“确实是问题出在农药瓶子上,这个装酒的塑料瓶,因为混合了残留的剧毒农药,估计我们几个,喝了掺了农药的酒,才中了毒。今日,我们哥几个,该不会全死在这屋子里吧。”
一想三个人,都要死在这,兴盛老汉的脑袋,如有神助,立马就清醒了几分,吓得直叫唤:“救命啊,快来救命啊!我们中毒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哑婆”,一听到老汉的叫喊声,拄着棍子,摇摆不稳地闪了过来,赶紧扶住兴盛老汉的身子。老汉指了指地上的空酒瓶子,再指了指自己,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两个兄弟。
“哑婆”一下就明白,问题出在酒上,估计他们是中毒了。
立即搀扶着兴盛老汉出了门,往祠堂边邻居家方向走去。“哑婆”吓得面如土色,一路朝向村邻屋子那方向,死命叫唤,大声哭喊:“哇、呜、哇……”
“哑婆”那极具穿透力的哭喊声,把住在附近的“狗子”妈妈吓了一跳。已经有好多年,都没听到过“哑婆”这样凄历的哭喊声了,“该不会,她家出什么事情了吧?”
“狗子”妈妈猛地一惊,吓得赶紧闪出门来,只见祠堂门前晒谷坪上,“哑婆”搀扶着东倒西歪的兴盛老汉,俩人都站不稳。
“狗子”妈妈一看,兴盛老汉家出事了。
“狗子”妈妈转身回屋,叫上“狗子”爸爸,两人以最快速度,赶至兴盛老汉身旁,弄清楚事情原委,“狗子”爸爸叫来村人,把喝酒中毒的三人,一起送到镇上医院抢救。还好,他们三个,命大福大,全平安无事,被救了回来。
从此,“玉潭”村子里,又多了一句打趣的玩笑话:“不想活,上兴盛老汉家,喝点米酒,包倒。”
33.
九三年过完年后不久,大概就在三月的样子,娟子在深圳宝安工业区,一处较为偏僻的城郊,总算找到一份新的工作。那是一家服装厂,与她原来上班的鸭绒厂,隔得还有点距离。
在服装工厂里,娟子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把一堆堆的布料,先进行裁剪,然后把裁剪好的散衣片,用半自动的缝纫机,一一琐线缝合,再根据衣片规格的不同,分类码好堆放。后面制作成衣的其它工序,由在服装厂子里工作时间较长,操作机器更为熟练的女工,来负责完成。
娟子打工的这家服装厂,规模还算大,有三栋厂房,一栋宿舍楼。宿舍一楼的一小部分是食堂,上面三层是姑娘们睡觉的地方,全是上下两层的大通铺,一间屋子里住了十几号人。厂子里的女工们,年纪大小不一,来自江西、湖南、湖北、河南这几个地方。其中江西的女工不太多,娟子那个车间,有四五个江西老表。
这家服装厂子里的女工,有的居然还是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也有不愿听从大人婚姻安排而出来打工的。大多数的女工,与娟子一样,基本来自农村,她们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太好。为脱离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生活,她们才不远千里来到深圳谋生活,期待找一份好点的活,多积攒点钱,为家中分担一些负担,也为今后出嫁时,存点嫁妆钱。
娟子所进入的那个车间,基本上都是像她这样,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女工在这家工厂,有三分之二以上。找工厂的过程中,娟子发现,其实不只是这家工厂,许多工厂都只招女工,她们听话,好管理,又勤快,能吃苦,又能接受较长的加班时间。
娟子在服装厂子里的基本工资是100多元一个月,加班费是0.8元/时,周末是1.0元/时。每天加班的时间都比较长,偶尔,折算过后,加班费的收入,比基本工资还要多一点。这两项收入加起来,娟子的一个月的收入,才勉强接近180元一个月。
在深圳,若只是为了生存,倒也还容易,但也仅仅只是生存而以,所有的奔波与劳碌,所有的汗水与付出,其实与生存相比,也好不到哪。有时,厂子里为了赶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好加班加点,抢时间完成交货任务。对于加班,每个女人也很矛盾,她们一方面希望加班,这样的话,可以拿到多一点钱。而另一方面,若是加班太多的话,她们又会觉得太累,累得喘不过气来。
人,为了生存,可以牺牲很多东西,甚至包括用来睡眠休息的时间,这也成了女工们赚钱的不二法门。
她们工作的服装厂,每周工作六天,除了周六周日之外,每天上班多在十几个小时。忙的时候,经常要到十三个小时以上,周六与周日下班相对要早一点。一个来自湖北的老员工,她告诉娟子:“七八月份天气热的时候,算是厂子里最幸福的时候,白班只需要加班到晚上七点左右,周六与周日可以更早一些下班。假如遇上忙的时候,每天早上八点开始,需要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钟左右,节假日也不例外。有时,一个多月,也难得休息上一两天。”
一个去年三月份,河南来的女工,对娟子说:“我到这家服装厂做事快一年了,仅在五一劳动节那会,连放了几天假,这还是托宝安公业区领导来检查的福,所以厂子里才放了好几天的假。后来,就再也没放过这么长的假了。”
每一天,长英的活动范围绝对不超过500米,厂房的门正对着进入食堂和宿舍的门,两个门之间的距离不超过100米。如果长英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和外界没有联系,长英可以这样过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只活在这一条路上,只活在这两栋建筑之间,不用见到太阳,不用看到蓝天白云,长英的生命里只有产品,只有线条、布片、机车……
休息,长英以前从来没想过,睡觉、休息是为了什么。在长英的概念里,累了就要休息,困了就要睡觉,虽然也有约束,但至少长英还是自由的。可是在工厂一个月,长英突然发现,长英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上班和睡觉上,长英的休息已经不是生理需要,而是工作需要,长英每天的沉睡都是为了能够再次醒来继续上班,继续像机器一样正常运转而不出故障,工厂已经完全介入和控制了长英的生活,这太恐怖了。
人,尤其是工厂里的女工,她们与娟子一样,确实是一种既卑微又渺小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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