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午睡酣梦,举家围坐炉旁话长短。炉上“滋滋”声响起,那是烧洋芋的声音,桌上一碗辣椒酱,几双筷子。聊着家常,等着洋芋烧熟。侄女躺在摇床里咯咯笑,侄子跑来跑去,不肯消停一分半秒。洋芋熟了,伸手去拿,一把空。醒来才知这是梦,许是想家了吧,睡个午觉都能梦见家。
火炉上即将烧熟的洋芋我想家了,想念那一炉火。家里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感动腊月里,取暖就靠这一炉碳火,红红的火焰忽高忽低,或明或暗,屋里一片温暖。饿了,捡几个洋芋放炉上烤烧,烧熟后剥了皮,蘸上辣椒面或辣椒酱,最是贪恋的美味。我常坐在炉边不想动弹,即便深夜也不想离去,只因比之冰冷的被窝,炉旁最暖。
我想家了,想念那一碗凉粉。对于吃食,我就喜欢简简单单却美味无穷的家常小菜。凉粉便是其一,吃了二十多年依旧不腻。我喜欢将凉粉拉成丝,盛在碗里,撒上油辣椒,要辣辣的那种,吃得时候辣得龇牙咧嘴,辣得嘴都合不拢。即使在寒冬里,也不愿往凉粉碗里加热汤,即使吃完凉粉冻得发抖,依旧如故。
拉成丝的凉粉我想家了,想念那一块叫花生的糖。以前不大喜欢花生糖,只是因为太甜。而我是个怪人,吃甜食会变得暴躁,心里就如藏着一团火,随时都会爆发。可突然间就贪恋甜食,各种味道的糖,汤圆、面包和糕点。
我想,突然贪恋甜食,许是苦日子过多了吧,才会如此渴望甜蜜。往嘴里塞一些甜品,日子似乎也就不那么苦了,有了丝丝甜意。
花生糖想念花生糖也不知道是贪恋它的甜还是那是家的记忆。每到冬腊月,老家的人都会发一些麦子,混着玉米磨成浆,熬一些糖。有花生的、酥麻的、核桃的、爆米花的,或者几样混合的。而我不喜核桃糖和酥麻糖,吃酥麻糖就像吃沙子,满嘴都是酥麻,咀嚼的时候还会发出沙沙声。我就喜欢花生味的,也喜欢爆米花的。更喜欢啥都不放的,我们称之为勤糖(清糖),一口咬去,糖丝拉得老长,链接着唇和手里的糖块。
我想家了,想念母亲和家里的每个人,想念家里的饭食,想念那一株老梨树,想念母亲的菜园子,想念窗台上那一盆盆花花草草,想念家里的一切,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瓦一土。
窗台上的花花草草可是,我回不去。
多少次,母亲总在电话里说:“做不了就回来吧,回来找点清闲事做做,家里不差你那一星半点收入”。
每每听到母亲的声音就想不管不顾乘上回家的列车,陪在母亲身边,一日三餐,围炉话家常。可是我害怕,怕一事无成,怕活成蛀虫,怕亲戚邻居询问“何以居家?”“何以不工作”?想至此,便放弃了做蛀虫的想法,继续没完没了的工作,消化委屈。
家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牵绊的地方。而我是个恋家狂,一周不回家想得慌。生活所迫,寄居异乡,家成了故乡,午夜梦回想念得慌。在这个白昼最短,思念最长的冬至日里,更是想家,想念家里的一切。
冬至,昼最短,思念最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