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和焦虑应该是每个留学生或多或少都会经历的吧。它像是潜伏在黑夜的幽灵,总能在你最孤独,最脆弱的时候,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来到床边,施下恶毒的诅咒。闭着眼睛,眉头紧锁,无济于事地挣扎一下,又陷入了下一个噩梦,这便是我前几个月的遭遇。
抑郁症是一种现在常见的心理障碍,会让人感到忧伤和兴致低迷,主要特征是连续且长期的心情低落,严重了说还可能会有轻生的念头,我自然还不到那种程度。当然有这种念头的朋友,也一定不要冲动。感同身受的同时,我倒有些自己亲测有效的小办法,不妨驻足片刻,听听故事,些许能帮上一二。
作为一个内心没有十足安全感的人,独自从国内到英国这一路走来,倒也不弱于西天取经,唯一的几分安定还是上海起飞前一天晚上的河南烩面和老板亲切的口音给予的。
天还没亮我就着急忙慌地早早赶到浦东虹桥机场;托运行李时发现电池没拿出来,一阵手忙脚乱;后来又被勒令替换正在佩戴的带有阀门的N95口罩,跟好心的路人借了几个,才勉强度过难关。
太阳从机场尽头缓缓升起,泛着岩浆般的火红,透过候机楼的钢架玻璃,映在座位上。光和影的交错还有些美感,只是我无暇欣赏。坐上飞机之后,除了在莫斯科转机时有些忐忑,这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倒也是有惊无险,没有实质的不妥。
到英国,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文化,唯一熟悉的怕也只有自己了。熟悉的过程是艰难的,因为你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探索,甚至有时候过程还是痛苦的。尤其对于我们这些没有选择住在公寓,而自己在外边租房子住的学生:一个人买菜,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做作业,一个人去图书馆。这些都是常态。
可常态并非是‘习以为常’。恰恰相反,这种常态与国内的反差反而把我的孤独照耀的更加荒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另外,无心学习、沉迷网络以及朋友对我付出的理解和其反馈与预期的反差也成为了激化抑郁这一矛盾的一大助力。
说到真正将抑郁引爆的还得是哲学和宗教哲学类小说。暂且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恳求,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积累请一定不要在晚上看宗教类哲学的书籍,尤其是小说。那段时间的遭遇,恍若昨日……
秉持着每天早八晚九的教条去图书馆学习,说是学习其实什么都看。晚上从图书馆出来,背着书包,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像是老牛反刍一般,反复咀嚼着书里的几句话。时不时还会像是大彻大悟一般,老道地嘟囔一句,“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实则什么都不理解,只是感叹着自己也不知道的些什么。
原本的繁星不晓逃向了何方,如银箔般的月光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最后一盏路灯不知道把影子推了多远,反正没几步就融进了夜色里。旁边的松树林似是配合这场默剧一般寂静无声。远处,只有一座像是被黑色马克笔涂满全身,孤零零的哥特式教堂轮廓和十字路口的第一盏亮灯,还是那般昏黄。
一路再无话,时而抬头,皱皱眉;时而低头,搓搓手,脑子里像是思考着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
为什么说晚上不能看这些哲学相关的书籍,其一是晚上人的新陈代谢比较活跃,有足够的能量支持思维活动,其二则是哲学本身了。哲学探究的是本质,这个和‘起源’和易经中的‘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特性恰恰会引起‘思考’——这一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这也就很好的说明了,为什么好多人去博物馆更喜欢参观一楼,或者是更喜欢参观古时候的物件。虽然也有太过现代的东西会有更高的理解门槛的限制,但不可否认细化后的具体物件是前人思考加工后的产物,这一产物同样也限制了后人的思考空间。那些更加接近源头的物件则不然,因为这些个未做太多思考的物件有着极大的包容性和潜在的想象空间,更有利于参观者发挥其主观能动性。
宗教哲学亦然,尤其是小说。它的思考方式并不像是物件,但也有着相似的简单。它更像是帮你在墙壁上凿开一个能隐约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孔,即不会让你看不到,但想要凿出一面窗、一扇门那倒又不甚可能。而这种新奇、欲望和偶尔闪过的明悟带来的快感却会像是魔咒一般影响着你的大脑以至于心情。最后平平落得只会背几句古文,其他就颗粒无收的地步。
所以,对这类书籍除非是专业的研究人员可以精读,如果只是猎奇,请务必适可而止,量力而行。以免真的成为抑郁的导火索,反倒让它跟现在一样被我强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除此之外,还要学会对生活降低预期。
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不报希望,才能不去失望。永远不要在自己看重的事情上投入不切实际的期望,附加不着边际的价值,因为伤你最深的,总是你最看重的。这便是我交朋友对自己的要求。千万不可把自己看的太重,尤其是别人心中的位置。否则,别人的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者不恰当的语气,可能都会给你带来极大的情绪波动。我们始终要明确一点,庸碌者才会深陷人际关系的重围,而真正的智者只和自己赛跑,这世界看似纷繁复杂,其实本质,却还是你一个人的世界。
另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评价。
像史铁生先生说的,“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负面的评价只是成为束缚在你身上的缰绳,而讲话者本身便是这场阴谋中的绑匪。总是听信他们的话,岂不是让缰绳越束约紧,反倒让自己不甚愉快。这种人只能成为陌路人,或者敌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自己的观众,那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那才是真正的朋友。
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生活技巧,在国内使用可能有限,但是国外倒不妨大胆试上一试——每天早上跟一个陌生人问好。
南安的早上,越过绿化院墙带着晨露的樱花,抬头是湛蓝的天空和无暇的云朵,还有什么比在这种环境里跟陌生人打招呼来的合适呢。招呼不必太过复杂。“Morning,Sir”,简单,带着早上特有的活力和充分表达善意的笑容。有时候会碰到金发碧眼的年轻夫人,牵着一拃高的贵宾犬;有时会遇到行色匆匆西装革履的上层精英;有时也会遇到一头银发精神奕奕的老太太。当然,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一个胖胖的,长相并不出众,右腿好像有些问题的黑人小哥。原因不单单是我们遇到过两次,还因为图书馆的不期而遇。
当时,我正在图书馆五楼的电脑前写着“一生之敌”这篇散文,模糊感觉到有一个很大的身影向我走来,直到近处。“I know you!”。他的惊喜是我形容不出来的。先是介绍了一下他自己,他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现在已然成为了这个学校的老师。然后就是各种感谢我每次看到他都会问好。他手中的手机一直来回打转,还时不时地看看我的手机。想来他是想要互相加个联系方式,但是考虑到我可能没有他们国外的社交软件,后来就放弃了。不过我们也算是成了半个朋友。
看哪,上帝是公平的。只要我们对生活抱有善意,那么生活便回报以善意。有句话说的好,每一次的庆幸都在暗中标注好了筹码,不知是应收还是预付。
希望现在跟我一样有抑郁的朋友,不妨试试,积极乐观地拥抱生活。相信,我们的抑郁肯定是一时的,这只是未来的幸运正在向我们索取‘预付账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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