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加入世贸
一、开启谈判：从复关转为入世
中国是WTO前身关贸总协定（GATT）的创始国之一。1986年7月，中国正式提出了“复关”申请。第二年，也就是1987年6月，时任对外经贸部副部长的李岚清，率团前往位于布鲁塞尔的关贸总协定总部，与欧共体展开双边磋商。然而，令人未曾想到的是，这场谈判一谈就是十五年。
1995年1月WTO取代GATT，同年7月11日，中国正式提出加入世贸组织的申请，自此从复关转为入世。中国的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也改为商务部。
一般国家的入世谈判都不过两三年，可自从中国1986年申请恢复关贸总协定成员国地位开始，中国复关/入世的谈判已历时15年。在15年漫长的谈判中，中国代表团共有4人担任团长，从沈觉人到佟志广、谷永江，只有龙永图从首次亮相复关谈判一直“坚守”到最后的胜利。
龙永图，1945年生于湖南省长沙。1965年，龙永图从贵州大学毕业后进入外经贸部。1973年，中国开始向西方国家派出第一批留学生，龙永图便在其中，同去的还有杨洁篪。龙永图在英国伦敦学院攻读了一年的国际经济学专业。
从1978年开始，龙永图一直在中国驻联合国代表团工作。直到1992年1月，龙永图终于回到了外经贸部，被任命为国际经贸关系司司长；1994年4月被任命为外经贸部部长助理，主持复关和入世谈判；1997年2月晋升为副部长级的首席谈判代表。
2003年初，龙永图辞去了外经贸部副部长的职务，出任非官方国际组织博鳌亚洲论坛的秘书长。龙永图说，他这个人不适合当部长，因为他是性情中人，也不懂官场政治。
二、中美谈判最为艰难
1995年，中国正式申请加入WTO，并开始与WTO的37个成员国逐一开始拉锯式的双边谈判，其中最复杂、最艰难的莫过于中美之间的谈判，前后多达25轮。
“在中国企业中，厂长是中心，书记是核心，两心怎么变成一心？”在初期谈判时，面对美国代表团提出的这个问题，龙永图以“干涉中国内政之嫌”为由坚决驳了回去。
当时中国还处在市场调节和商品调节相结合的计划经济体制时期，但WTO的游戏规则是以市场经济体制为基础的，这个问题一直无法突破。小平南巡讲话提出‘有计划的市场经济体制”终于可以大声在谈判桌上说：“中国搞的是市场经济体制！”
1991年底，参加中美知识产权谈判的中方代表团团长突然生病，刚到对外经济贸易部担任副部长不久的吴仪匆匆飞赴美国。在谈判桌上，傲慢的美国人开场白：“我们是在和小偷谈判。”
面对对方的无理，吴仪毫不留情地回顶一句：“我们是在和强盗谈判。请看你们博物馆里的展品，有多少是从中国抢来的？”
几个回合较量下来，1992年1月,长达两年零两个月的中美知识产权谈判终于尘埃落定。这一日,香港恒生指数大增128.38点。
1996年，两国最终草签《中美知识产权保护协议》，结束长达20个月的中美知识产权谈判。吴仪也因在谈判桌上“不妥协”的作风被誉为“中国的铁娘子”。1998年3月，吴仪离开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部长，当选为国务委员，主抓全国的外贸工作，仍一直参与中国的入世谈判。
中国入世1999年后进程明显加快。1999年4月，朱镕基总理访美，与美国在市场准入谈判方面取得实质性进展，双方签署中美双边协议中最重要的《中美农业合作协议》，并就中国加入世贸组织问题发表联合声明。
但是，当时美国国会给克林顿施加了很大压力，不同意跟中国签订协议，怕中国以后凭借在世贸组织的地位，博得在国际贸易中更强势的地位。在这种政治压力之下，克林顿决定不签了。 美国的谈判代表非常失望，有的甚至哭了。
他们认为，克林顿在政治压力之下做出了一个错误的政治判断。所以，龙永图当时就说，你们会后悔一辈子。果然没多久，克林顿给即将离美的朱镕基总理打电话，希望谈判代表团留下来接着谈，很有希望达成协议。
朱镕基说，既然你们几天前不签，几天后又改变主意，你们美国人想签就签，不想签就不签，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就拒绝了克林顿的要求，说这次不签了，美国人如果想签的话就到中国去签。
然而，同年5月，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中国入世谈判被迫终止。
1999年9月11日，江泽民和克林顿在新西兰亚太地区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举行会晤，同意两国恢复谈判。11月10日至15日，石广生部长率领中国政府代表团与美代表团在京就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举行谈判。
期间。美国总统经济顾问斯珀林虚张声势拍桌子站起来对中国谈判代表团说：“你们的这个条件，永远、永远、永远也加入不了世贸组织！”
石广生立刻站起身，把桌子拍得更响：“你记住，你是在中国的领土上，中国过去受人摆布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11月14日下午，中美谈判基本上破裂。那天晚上，中方谈判代表团规定，谁也不许主动给美方打电话，因为在这种时候“不能示弱”。19时，来华谈判的美国谈判代表团全部消失了。有些人去酒吧了，有些人逛商场去了，准备次日早上就启程回国了。
晚上11点多，朱镕基总理突然打电话来，询问美国代表团联系上了没有。根据朱总理的指示， 23时，龙永图打电话给美国的驻华使馆代办麦克海说：“作为常识，在经历这么一个世界瞩目的谈判，双方总得见一次面吧。”
一小时后，美国贸易代表卡西迪给龙永图回电话说，走之前见一见是必要的，能不能4时半见？
一听凌晨4时半就要见面，龙永图心中暗笑：“如果真打算走，为什么要4时半见面？不是10时的飞机吗？七八时见一下，半小时不就解决了吗？”于是，龙永图说：“是不是太早了？”可美国代表说，不早，我们还习惯美国的时间。对方一坚持，龙永图心里更有数了。
15日，中美谈判最后一天的凌晨4点，龙永图与卡西迪各带几个人开始了“工作会谈”。由美国谈判代表团提议，把这些年达成的几百页协议逐一地校对。龙永图此时意识到，美方真的有签署协议的愿望，而不是仅仅口头上说说，甚至言称他们预定了15日上午10点钟的飞机返回美国。
最后，美方代表强调说，这七个问题，中方必须接受，如果不能接受，前面谈的几十上百页都不能做数，谈判还将以失败告终。
六时，他给朱镕基总理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朱镕基总理办公室主任李伟，李伟告知，朱镕基昨天晚上接了奥尔布赖特的电话，还没有起床。7时，龙永图又打了第二次电话。8时，中美双边谈判代表大组会谈已经开始在谈判桌上。
9点半左右，朱总理给龙永图回电话。龙永图几乎是从谈判会议室跑出去接朱总理的电话。朱总理问龙永图，“你谈判这么多年，你给我一个判断，美国到底愿不愿意签？”
龙永图说，“根据我多年和美国人打交道的经验，他们是想签的。”
朱总理接着问：“你有什么证明？”
龙永图说，“他们已经开始跟我校对文本了，校对文本说明他们准备签了。”
朱总理决断地说：“好，我相信你的判断，你一定要和美国人谈成，不要让美国人跑了。”并说，“这不是我朱镕基的意见，这是江总书记的意见，是中央常委们的意见。”
11月15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会议召开之前，常委们已开过碰头会。朱镕基汇报了与美国人谈判的最新情况。江泽民让朱镕基到谈判现场。
当时，石广生部长担心总理出面谈，一旦谈不好没有回旋余地。朱总理说，“你们谈了这么些年，都没有谈下来，还不同意我出面谈吗？”最后，决定，由总理、钱其琛副总理、吴仪国务委员、石广生部长和龙永图共五位，与美方三位代表谈判。
在谈判的最后环节，中美问题最后只剩7个问题无法达成共识。当美国人抛出前三个问题时，朱总理都只有一个回答：“我同意”。“
龙永图着急了，不断给朱总理递条子，写着‘国务院没有授权’，没想到朱总理一拍桌子说：“龙永图，你不要再递条子了。”
当美方抛出第四个问题时，朱总理说：“后面四个问题你们让步吧，如果你们让步我们就签字。”美方五分钟后同意了中方意见。当日下午4点，中美关于中国加入WTO的双边市场准入协议签署，双边谈判正式结束。
中美达成协议后，中国与欧盟在2000年5月达成协议。2001年9月13日，中国与第37个成员国墨西哥达成协议，从而结束了中国入世的双边市场准入谈判。2001年12月11日，中国正式成为世贸组织成员。
加入WTO，对于当时的中国，绝不仅仅意味着加入一个全球性的多边贸易体系。中国自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平均每年进口近5000亿美元的商品，为相关国家和地区创造了约1000万个就业机会。2001年我国为世界第六大经济体，2005年跃升为第三大经济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