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抗击“非典” 张文康瞒报被罢职 孟铁农悲情辞京师
一、“非典”肆虐
2003年春天，完成人事换届的全国两会刚刚闭幕，新政府迎来的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SARS危机。早在去年底发现于广东的“非典”，在2月初春节前已经变得沸沸扬扬。
2002年12月5日，在深圳一家酒楼当大厨的黄杏初觉得不舒服，发热、畏寒、全身无力。他以为是感冒了，就到福田区一家门诊部治了两天。谁知，烧没退下来，症状反而越来越重。由于咳嗽不止，高烧持续，又没有家人照顾，黄杏初不得不在13日回到河源紫金县的老家。
12月15日，在家休息了一周后的黄杏初一直发烧，病情加重，被送到河源市人民医院治疗。黄杏初持续高热、干咳，使用各种抗生素却毫不见效，河源医院曾为黄治疗过的9位医护人员先后感染发病，症状与病人相同。
2003年1月2日，河源市将有关情况报告省卫生厅。广东省派出专家调查小组到中山市调查，正式将这“怪病”命名为“非典型肺炎”。
2月6日，“非典”进入发病高峰，疫情突然加剧，广东的佛山、河源、中山、深圳、广州等地周边城市均出现疫情。
当时正值中国春节前后，由于春运的大量人口流动导致了疫情的扩散。但此时比疫情扩散更快的是谣言和恐慌。很快有关熏白醋、喝板蓝根能预防怪病的传言兴起，人们抢购米醋和板蓝根。平时一大包10元以下的板蓝根一下子飙升到三四十元，白醋价格也节节攀升。
2月21日，染病的广州中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退休教授刘剑伦到港出席亲属的婚礼，并将疾病传染给另外七名旅客。刘剑伦其后于2月22日往广华医院急症室求诊并在3月4日不治去世。
2月下旬，一名常驻上海的美国商人在途经香港到达越南河内后确认染病。之后河内当地医院的多名医疗人员也受感染。该病人之后又回到香港接受治疗，但依然于3月14日去世。
常驻河内的世界卫生组织医生卡尔娄·武尔班尼首先向WHO通报了当地医疗人员的病情，并将该病命名为SARS。这名医生之后也于3月29日因该疾病去世。
3月1日，26岁的山西女子于某在广东染疾，归来发烧胸闷，来到北京求治，成为北京SARS流行的源头。北京市发现来自山西、香港的输入性病例。很多不具备收治条件的医院开始收治非典患者，由于防护不到位，交叉感染严重。
很快，全国内地24个省份均有非典临床诊断病例报告。3月27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北京为非典疫区。但中国公开的疫情并不严重。4月3日下午3时，国务院新闻办举行记者招待会，请卫生部部长张文康介绍中国防治非典型性肺炎的有关情况。
张文康在新闻发布会上反复强调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我在这儿以部长的名义说中国局部地区已经有效地控制了非典型肺炎的疫情”，并称“到中国来工作、旅游、开会也是安全的”。 看到现场有一名外国摄影记者戴着口罩，他又补充：“戴不戴口罩都是安全的！”引起记者一阵发笑。
但中国的疫情真相，还是被富有良知的医生透露给国际机构。4月11日，北京被重新定为疫区。为此，了解真相的中国领导人“决定打一场硬仗”。4月14日，胡锦涛来到广东疾控中心，说他很“揪心”。温家宝到北京佑安医院看望医务人员。他警告瞒报少报疫情的官员将面临严厉处分。
4月20日，中国政府再度召开记者会。原定出席发布会的张文康出人意料地换成了卫生部常务副部长高强。在他公布的最新非典疫情中，北京市确诊的非典病例是339例，疑似病例是402例，而在5天前卫生部公布的疫情报告中，北京市仅有37例。
当晚，新华社发文：免去张文康卫生部长职务，距离他连任卫生部长仅1个月。
张文康，上海南汇人。1962年毕业于上海第一医学院，后就职于第二军医大学任副校长，1988年获少将军衔、1990年和很多上海干部一样被充实到中枢机关，担任领导人的保健医生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副部长。1993年出任卫生部副部长，1998年任部长。
和张文康同时被免职的还有时任北京市长孟学农。4月20日，中共中央决定：免去孟学农的北京市委副书记、常委、委员职务。同日，孟学农请辞北京市长一职。
1983年，孟学农接任共青团北京市委副书记，开始步入北京政坛，5年后成为北京市委常委，在副市长中排名第二；2002年，53岁的孟学农出任北京市委副书记、副市长，并成为十六届中央委员。2003年1月当选北京市长的孟学农。
4月22日，履新海南省委书记仅5个月的王岐山，“火线”北上，接替两天前辞职的孟学农，出任北京市代市长。
生于1948年的王岐山，插队时，王岐山和同村知青姚明珊相恋并结为连理。西北大学学习四年历史后，任职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后进入中央书记处农村政策研究室。1988年之后，先后转任中国农业信托投资公司总经理、中国人民建设银行副行长、行长；
1997年王岐山被紧急任命为广东省委常委、副省长，他以金融专家和铁腕手段，化解了国内最大国企破产案危机。因此有了“救火队长”的雅号，这正是他到海南5个月便被紧急召回北京的最好理由。一年后的4月21日，王岐山的职务去掉了“代”字，高票转正。
同时，4月26日，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次会议经过表决，任命吴仪以副总理身份兼任卫生部长。出生于1938年的“铁娘子”吴仪，父母早逝，随哥哥去了兰州。从北京石油学院毕业后，吴仪一直在石油系统工作，26年间，从普通技术员做到燕山石化副经理。
1988年，吴仪被任命为北京市负责工业和外贸的副市长，由此正式进入中国政坛。1991年，她被调入中央政府工作；后以外贸部副部长的身份，参与了有关中美知识产权的谈判。
一开场，美国人态度嚣张：“我们是在和小偷谈判。”吴仪闻后，立即予以反击：“我是在和强盗谈判，请看你们博物馆里的展品，有多少是从中国抢来的？”她犀利的回答让对手意识到“这个女人不简单”。在这场谈判中，由于作风硬朗、表现突出，吴仪得到了“中国铁娘子”的称谓。
随即，吴仪在李鹏的第二届总理任期中，被任命为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部长。在朱镕基出任总理后，又晋升国务委员。2003年3月，出任副总理。吴仪一直未婚。她曾这样解释，说自己当年看苏联小说太多了，把爱情过于理想化了，因而错过了婚姻。
二、控制疫情
随后北京各大医院建立专门发热门诊，并用7天时间在小汤山建起一座防治SARS的专门医院。6月2日，全国首次出现无新发病例报告，此后再无新增病例。
6月13日，世界卫生组织将广东从“近期有当地传播”的名单上删除。到6月24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解除对北京的旅游警告，将北京从“非典”疫区名单中排除。7月，疫情得到控制。SARS在三个月内传播被阻截。
但有一个名字人们将永远不会被忘记。他就是当年67岁的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呼吸疾病专家钟南山。在广州举行的一次大会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张德江动情地说：“这次抗击非典如果没有钟南山院士，结果可能就不会是这样。”
“请把最危重的非典病人往我们这里送！” 其时，作为中国最著名的呼吸病专家、临危受命的广东非典医疗救治专家指导小组组长钟南山代表广医一院呼吸疾病研究所向省卫生厅慷慨请缨。
除夕之夜，万家团圆之际，广医呼研所大楼灯火通明，笼罩着一派几乎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所有的医务人员都放弃了休假，坚守岗位，严阵以待。一个个危重非典病人被迅速地转移到了呼研所。
至4月19日，呼研所先后收治的危重病人已达101人，其中，需要插管治疗的就超过了50位。救治的过程堪称惨烈：由于早期危重非典病人传染性非常强，在病发高峰期，有时为救治一个病人，同时就会有两三名医护人员倒下。短短时间内，广医一院有26名医护人员被感染。
死神近在咫尺。然而，没有一个人临阵逃离，没有一个人犹豫彷徨，前面的倒下了，马上就有人紧急补上；倒下的人一经治愈，立即义无反顾重返沙场。
作为呼研所所长，年近七旬的钟南山始终坚守重症病房。2月18日下午6时，已整整38小时没有合过眼的钟南山，在检查完病房走出来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一向身体强健的钟院士终于因过度劳累病倒。然而，他仅仅在家休息了两天，一退烧马上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至4月中旬，呼研所收治的101名重症病人，已有87人康复出院，抢救成功率为87%.而在整个广东，至5月31日止，累计报告非典病例1511例，治愈出院1441例，死亡57例，死亡率3.7%，创全世界最低非典病死亡率纪录。
对此，广东省委、省政府给予了高度评价：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在抗击非典型肺炎事件中起到了主导作用，钟南山功不可没！
另外，非典隔离病区无疑是抗击非典的主战场。“这里危险，让我来吧！”是广东省中医院护士长叶欣最常说的一句话。病人获救了，她却染上了非典，而且再也没有起来；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传染科副主任邓练贤、年仅39岁的广州市胸科医院的陈洪光也都先后永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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