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载悠悠

1、叶雅珺(1926年生人)的故事
“姨姥姥,这张照片里的女人是谁?好漂亮。”
英红正举着一张黑白照片问我。
最近眼睛有点花了,我从桌上拿起花镜戴上,看清了照片。
照片很旧,完全泛黄了。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女子,围着披肩,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搭在桌上,手边是一只咖啡杯,正坐在咖啡馆里,望向窗外。
“你把这个翻出来了啊。这个女人,是我。”
“是您吗?真的吗?您年轻时真好看。”
我看着她娇嫩的容颜,那时的我也像她一样,花一般的美好。
“是照的好。”
“哦,是有名的摄影师拍的吗?”
我摩挲着照片,想起了这张照片的“摄影师”——江君成。
“你好,叶小姐。”
他穿着白衬衫,米色裤子,扎着皮带。五官端正,身板很直。眼角已经能看到淡淡的纹路,年龄应该比我大不少,但很有朝气、很精神的样子。
他的眼睛尤其好看,亮亮的,眼神里能看到真诚和善意。嘴角扬起,带着笑意,我的心一下子亮起来。
“您好,江先生。”
那年,我在北平师范大学中文系读书。机缘巧合的关系,被介绍到一位很有名的文人宋先生家里做家庭教师。
他是宋先生的忘年交,常来宋先生家。那时学校停课了,我每天都去宋先生家给两个孩子教中英文。
熟悉之后,我们经常一起聊天。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思想、有追求的人。我们常常因为讨论哲学、政治、时局而忘了时间。
当他和我说他是共产党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猜到了,君成。我早就猜到了。”
他诧异的看着我,随即笑了,“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他告诉我他是怎么入党的,他也去过延安。他说在那里,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他还跟我分析目前的局势和胜利的希望。那天我们聊到很晚,两个人心中都热血沸腾,毫无困意。
“小姑娘也要为革命添砖加瓦了。”他笑着说。
“我已经21岁,不是小姑娘了。”
“哈哈哈,对对,不是小姑娘,是大姑娘。”他大笑起来。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严肃的说。
“我比你大14岁,雅珺。”他收了笑,低下头,慢慢的说。
“那又如何?”
他听了,抬起头看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心里去。
“雅珺,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我笑着说,“我也喜欢你。”
当他的唇碰到我的唇时,我的心里好像突然涌现出无数个泡泡,在胸腔里来回碰撞,满满当当,仿佛要溢出来似的。那一刻,真的太幸福。
恋爱后,我和君成常去市区的一个咖啡馆。这个咖啡馆是我和他约会的地方,也是我们接头的地方。选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咖啡馆有前后两个门,座位隐蔽,容易看到屋外的情况,也容易脱身。
“咔嚓”,我回头循声看去,君成手里拿着台相机,笑着走过来坐在我对面。一名服务生走过来,“一杯咖啡,谢谢。”
“雅珺,这是我报社的一个朋友借给我的,德国货,照出来很清楚的。我再给你拍几张好不好。”
我羞涩的点点头,撩起头发,摆起姿势。
“雅珺,你真好看。”
他突然放下相机,拉住我的手,我的脸红了。
我们聊了一会儿,大概二十多分钟。我知道,他有情报需要我转交,我们不能深谈,也不能待太久。局势紧张,街上很多特务,没准咖啡馆也有。
他看了我一眼,很自然的从挎包中拿出一本书,是一本很薄的小说。
“雅珺,这是你上次说过要看的小说,我给你带来了。”
我接过去,翻了翻,自然的说道:“嗯,太好了,就等着看呢”,然后将书收到包里。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这是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刻转送。
“君成,我刚想起来今天姑妈要来家里吃饭,我得赶紧回去了。”
他点点头,“恩,那我们走吧。”
我顺利的完成了传送情报的任务。几天后,按电话里约定的时间,我又来到那家咖啡馆。
那天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绵绵细雨。晚上七点,我穿上风衣,走出家门。一阵风吹过,夹带着树上的叶子落在街上。已是深秋了,街上一片萧索的气息。我将风衣裹紧了些,加快了步伐。
到达咖啡馆的时候,君成已经坐在老位子等我了。我快步走上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照片洗好了,很漂亮,你看看。”
我迫不及待的将照片取出来。一共三张。
“怎么样?满意吗?”
“不错。相机真不错,拍出来的很清楚。”
“你喜欢哪张?”
“这张”,我指着中间的照片,他趁我不注意拍的那张。照片里我坐在现在的位子,披着披肩,看向窗外。
“我也喜欢这张,很自然,把你的气质拍出来了。”
他说着,向我眨眨眼,“这张照片我多洗了一张,要留着天天看。”
我听了,不好意思起来。
“雅珺”,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向他。
“我明天要回趟老家。”
我点点头,我们曾约定,他说“回老家”就是要出任务。之前他也曾“回过一次老家”。
“这次要回去处理点事,所以可能时间要久一点。”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别担心我。”
他弯下腰,拎起一个礼盒放在桌上。
“送你的礼物。你的生日快到了,一直考虑送什么给你,总怕买不好。”
礼盒挺大的,我打开来,是一件墨绿色的灯丝绒长裙,美极了!
“我喜欢!真的,太漂亮了。”
他很高兴,“喜欢就好。你人白,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我拿起裙子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尺码也刚刚好,等你回来,我穿给你看。”
我将裙子细细叠好,放回盒子。
“我得走了。明天的车,今天要回去收拾一下。”他拉着我的手说。
我知道,他这次的任务必定是很难的,也许很久都无法见面。可我什么也没问,党有党的纪律,我理解。
我点点头,默默的起身。
“我送你回家。”出了门,他撑开伞,对我说。
也许是下雨的秋夜的缘故,我突然感到一股不舍的伤感,不由的向他靠拢。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换了只手撑伞,另一只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往前走。
走到我家路口,我们停下来。
我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无言的看着他,感受他近在咫尺的体温和心跳。
“等我回来。胜利了我们就结婚。”他轻声说。
我笑了,眼泪却掉下来。
“嗯,我等你,等你娶我。”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姨姥姥,姨姥姥?”
我回过神,听到英红在叫我。
我握住她的手,说:“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2、陈文娟(1946年生人)的故事

今天是我七十岁生日,“人生七十古来稀”,但现在好像70岁也不算什么。
老刘张罗了一家子人到最好的饭店庆祝,还送了玫瑰花,老了还学年轻人浪漫,越老越成“老顽童”,这个可爱的老头子。
晚上躺在床上,回忆起以前的事。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从前。回想自己的一生,如同大海上的一只小船,除了随波逐流,别无选择。大概,这辈子唯一做了回自己的主,就是嫁给了老刘吧。
那年是1968年,周遭的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陈文娟,你别这么固执了!我跟你说,你要敢嫁给那小子,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妈妈气呼呼的说。
“他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他家是右派,别人躲都躲不及,你凑上去干什么!”
“妈,刘毅你是知道的,刘毅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你之前不是常常说他家有学问,人也好。”
“那是以前,现在谁看学问好不好,人好不好!要看出身!”
“妈,我和刘毅情投意合,他对我也很好,你这样不讲理!”
“讲理,现在是讲理的时候吗?现在是谁无赖,谁不要脸,谁有理!你读书读傻了是不是?”
“别说了,你疯了!小心隔墙有耳。”爸爸拉了一下妈妈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
“知道了,不说。我就是生气,那帮畜牲,呸!”
她用极低的声音骂道,平息了一会儿,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娟儿,王叔叔是你爸爸的战友,现在也有实权。王生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腿有那么点跛,可孩子心眼挺好,配得上你。你嫁过去,知根知底,爸妈都放心。”
我看着地板,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你不睁开眼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我看马上就要斗到你们单位了。你嫁给王生,至少有个依靠。你到底不愿意什么,就因为人家有点跛脚?”
妈妈唠唠叨叨个没完,我心情糟透了。
“我根本不喜欢王生,跟他脚什么样没一点关系!难道就因为他的家庭就嫁给他啦?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妈妈抬手打了我两下,“你是我女儿,我能害你吗?你嫁给王生,根正苗红,也算有了靠山。女人不就图个安稳。你看我,出身不好,要不是有你爸护着,咱家不也一样垮了。你说,你是不是比着你小姨呢?她为了一个男人,一辈子不嫁,过的多难,受了多少流言,多少闲气!你知道我为她操了多少心!她就是个傻子,你还要学她!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甭想嫁给刘毅那小子!也甭想用不嫁人糊弄我!”
妈妈越说越气,突然捂住了胸口。爸爸连忙扶她坐下。
“还不去给你妈倒杯水!文娟,你妈身体不好,你还气她吗!”
爸爸瞪了我一眼。
“文娟,妈求你了,你就答应了吧。妈还不都是为你好。你大哥没了,妈就指望你和小华了,小华这么小,身体还一直不好。你也不小了。有时候,人生就是一个选择,你错过了,会后悔的。妈现在啥都不图,就希望你们俩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的双眼被泪水模糊的看不清妈妈的脸了。大哥死后,妈老的很快,精神也大不如前。这一年来,她在单位总受人排挤,受了不少气。她一个单位里最好的朋友,前一段时间挨批斗,最后上吊自杀了,留下一双还未成年的孩子……
我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已如惊弓之鸟,早已经不起任何一点意外。
“妈,你让我考虑考虑。”
我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说不出违背内心的话。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不知何时起,外面下雪了。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狂风夹带着雪花,在空中毫无方向的乱飞。
我的心乱极了,我想起了小姨。那会儿我还小,妈妈怀着小华,爸爸在外地,小姨就来我家帮忙。
“雅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都三十的人了,还拖什么。这个真的不错,当兵的,多光荣。又是你姐夫的同事。你是不是看不上人家没读过书,其实结婚就是过日子,人老实不就得了。女人总要嫁人的,你拖来拖去,更不好找了。我都替你愁得慌。”
妈妈挺着大肚子,皱着眉头对小姨说。
“大姐,你不要管我了。你现在身子也重,好好养着,就别操心了。”
“我知道,你嫌我啰嗦,爸妈都不在了,我不操心谁操心啊。你说你啊,唉,我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想想吧。”
妈妈走后,我看见小姨叹了口气。
“小姨,你为什么不结婚?”
“娟儿,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结婚就是男的和女的住一个屋子,在一个床上睡觉,然后生孩子,养孩子。”
“你人小鬼大,懂得还挺多嘛。”小姨笑了。
“结婚,就要嫁给喜欢的人。否则,不如不嫁。”小姨缓缓的说。
“小姨,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好奇的盯着她问。
“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小姨看向我,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那天的夕阳真好,照在她身上,仿佛给她周身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边。
在那个大雪天,我做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一个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我接连翻了几个身,声音有点大。上了年纪,觉就少了。
“文娟,睡不着吗?”
老刘的声音传过来,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应该是被我吵醒了。他向我这边挪了挪,胳膊从我的脖子下穿过。
“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呢。”
我轻轻点头,安心的握住他的手。
3、刘英红(1970年生人)的故事

当8岁的女儿菲菲手中举着那张黑白照片问“这是谁”时,二十年前,我无意中看到这张老照片,问姨姥姥同样问题的情景,犹如电影画面似的在我眼前浮现。
二十年前,姨姥姥已经六十多岁了,但她仍然每天穿戴的整整齐齐,头发梳的平平整整,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姨姥姥是我见过的最优雅、最平和的女人。她有一件墨绿色的灯丝绒长裙,那是她的宝贝。每年她生日那天,她就从箱子里拿出来挂在衣架上,默默的看上好久。第二天,再仔仔细细的洗好,熨烫平整,叠起来放进盒子里。
我生菲菲那年,姨姥姥去世了。最后的日子里,她被病痛折磨,瘦得脱了形。我大着肚子去看她,她拉着我的手,慢慢的,微笑着说:“小英红也要做妈妈了,真好。”
“妈妈。”
菲菲的叫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对她说:“这是妈妈的姨姥姥。”
“姐,这是我姨奶?”说话的是舅舅的女儿,表妹陈子琪,这几天我腰疼犯了,她来家里帮我。她仔细看着照片,“姨奶奶年轻的时候好美啊。姐,你说她为什么一辈子不结婚?”
看来,我这个80后的单身表妹,对姨姥姥的故事也很好奇。那天,等菲菲睡了,我把妈妈讲给我的关于姨姥姥的故事,讲给了她听。
“真是坚贞不二,至死不渝的爱情。不过,那是特定历史时期才会发生的。现在这个社会,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爱情。”表妹听完后,说道。
“子琪,你心中的理想伴侣是怎样的?”
“我心中的理想伴侣吗?首先要颜值高,有学识,有能力,有事业心,必须是个成功人士。还要风趣幽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伤心的时候能安慰我,累了病了能照顾我。像姐夫这种常年出差不顾家的,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原来你姐夫在你心中这么不合格啊。”
我和子琪都笑了。
“姐,你当时怎么选择姐夫了呢?我不是说他不好啊,就是觉得你又上班又带菲菲,成天累的要命,他也帮不上你什么。要说他能挣大钱也行,但也没有啊。”
我没说话,站起身,走到书柜前,从书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面前。
子琪看了我一眼,小心的打开。
“石头?”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准确的说,是一块上亿年前,某个脊椎动物身上的指甲盖大小的化石。这是你姐夫硕士毕业后,第一次去野外考古时发现的。其实只是真正的化石破碎的小边角,被他收集了送给我的。就是用它,你姐夫向我求了婚。”
“就这么一块小石头?”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
“姐夫也太抠了,怎么也要买个钻戒求婚嘛。”
我摇摇头,“戒指在结婚的时候也买了。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块小石头,因为这小石头是他的心头好,他把这个送给我,里面包含着他的心意。”
“表姐”,子琪轻声唤道。
我合上盖子,继续说:“我和你姐夫,是在大学舞会上认识的。那会儿大学有交谊舞扫盲班,每个学生都要学。那天我有事去晚了,大家已经开始跳了,我没有舞伴,就坐在角落。然后,你姐夫就走过来,看着我,却说不出话,脸都红了。最后还是我问他,同学,你也没有舞伴吗?他点点头,我就站起来,和他一起跳。你姐夫跳舞不在行,总是踩我脚。”
我想起建设那时的窘相,不由笑了。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你姐夫不风趣幽默,也不温柔体贴,可做事认真。虽然不爱说话,但心肠好。他到现在也不怎么会做饭,还经常不在家。但他只要回家,总会主动帮我做家务,虽然做的不好。”
“你姐夫不会挣钱,清贫又辛苦。可他在古生物领域做出了成就。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的思想很迷茫,也曾迷失过,甚至堕落了。但他有自己的理想,不管有什么困难,都想办法克服,从不怨天尤人。”
“姐,没想到你对姐夫评价这么高。”
“当然了,你姐夫缺点也不少。我们也会吵架。尤其菲菲小的时候,他总不在家。我带着菲菲太累时,心里也有埋怨。可是你姐夫是我认定要牵手走一辈子的人。有时遇到委屈事,又累又烦的时候,想起他,想起他的好,就能释然了。而且我知道,你姐夫也是这么想的。”
“太感人了。没想到你和姐夫有这么伟大的爱情!”
子琪竟然落泪了。我知道她前一段时间和男朋友分手了,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这算什么伟大的爱情,我们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夫妻。两个人相遇,相知,认定彼此,然后携手走这一生。不管路上有什么困难,一起互相支持着往下走就是了。”
“那怎么能认定彼此呢?也许认错了呢。”
“这个不好说,当然也有这个可能性。我和你姐夫是怎么就认定彼此了,我说不清。我只知道,我们很幸运,彼此都能认定对方。这个需要用心感受吧。”
我看见她低着头,好像在思索。
“好了,想那么多也没用。遇到了,慢慢感受就是了。睡吧,已经不早了。”
子琪点点头。她回房后,我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响了。
“喂,建设。”
“英红,我已经到了,刚住下来,明天开始工作。”
“好,你在外面注意身体,按时按点吃饭,别一忙起来就忘了。”
“嗯,放心吧。你腰疼好点了吗?抱歉,我应该在家的,我这出差都一个多月了。”
“没事,昨天子琪陪我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大事,开了点药。”
“那你好好养着,别太辛苦。我挺想你的。”
“啧啧,会说情话了。建设同志,我也挺想你的。”
“对了,我们这回要寻找5亿8千万年前的多细胞动物化石。找到后,我可以把边缘的尘土收集起来送给你。我们结婚纪念日快到了,送你这个礼物好不好。”
我笑了,“好,我很荣幸收到这份礼物。”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写的那本专著,出版社来电话了,下半年就能出了。”
“太好了,这本书是你的心血。”
“是啊,和自己的孩子一样。英红,我们预计下个月中旬返程。”
“好,我等你。”
“嗯,晚了,你早点睡吧。”
“你也早点睡。”
“晚安。”
“晚安。”
立秋了,晚上凉爽了不少。我躺在床上,看窗外夜空中的皎皎明月,真是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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