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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末,可都到下午了,医馆里还没人来看病。张友仁和严谟螺也乐得清闲,他俩终于可以出去逛逛了。听小伙计说临街有一家咖啡馆的咖啡堪称人间美味,他俩决定去尝尝。
刚踏入咖啡馆,就听呜呜喳喳的一大片,也听不清大家都在说什么。他俩点了两杯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下了。坐了一小会儿,才听清楚周围人在说什么。都在说什么“老公”的,老公这,老公那的,好像是三四个人喊着“杀老公”,然后引起了另一波人的不满;又好像是一个女人说了一句“老公”,引起了大家对这个女人的不满……张友仁到没多在意,出来享清闲的,管那么多干什么。可是严谟螺是个喜欢听八卦的,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听见了一个八卦,可得好好听听。于是就向旁边的打听。旁边的俩小伙儿一看是俩大男人,顿时来了兴致,就把手机递过去给他们看,有文字版的,有视频版的,边看边介绍,唾沫星子都能溅严谟螺一脸。这给严谟螺嫌弃的,但是抵不过心里实在好奇,就悄无声息地与这俩小伙儿拉开了点距离,皱着眉头继续听他们说。
听来听去,严谟螺终于听明白了,就是某个游戏的主持人在官方比赛直播中喊了选手一句“老公”,其他人觉得这位主持人不专业就在论坛里用“老公”二字嘲讽起了这位主持人。但是选手粉丝觉得不错,终于有官方的人也跟他们一起喊了,这“老公”喊的不亦乐乎。但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喊“老公”呢?这就要说说昨天晚上的一场比赛了。这位被喊“老公”的选手所在的队伍以干脆利落的大比分输掉了比较关键的比赛。这也没啥,后面还有机会。最要命的是在官方放出的比赛语音里,胜利方的队伍在大喊着“杀老公”、“杀老公”,当然是“杀掉”比赛里“老公”操纵的游戏人物。就是这段视频引起了输方粉丝的不满,认为在嘲讽“老公”技不如人。然后就在网络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那俩小伙儿说完看向严谟螺,等着他说出点什么。谁知道严谟螺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俩小伙儿:“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好吵的?就一个游戏而已,我最近也玩起了游戏,也会说杀死某某,当然是游戏里的虚拟人物。要不然说什么?”那俩小伙儿被严谟螺惊住了,头一次见这么淡定的人,你的主队被这样说你都不生气?严谟螺更吃惊了,这有啥可生气的?这也没说啥啊。他们的对话也吸引了前面几个小姑年的关注,几个小姑娘转过身刚想就“老公”事件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严谟螺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终结了这个话题。张友仁随后也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和那帮小孩继续说下去就假借打电话之名出来了呢。”张友仁一出去就揶揄起了严谟螺。严谟螺满脸无辜:“我是那样的人吗?是医馆里来病人了,小伙计打电话让我们回去。”眼看张友仁想逃跑,严谟螺赶紧拉住他,并十分严肃地说:“这次的病人有点严重,好像还自杀了,你必须跟我回去。我晕血,治不了。”
等他俩赶回医馆时,那位病人正躺在病床上昏迷着输着血,其家属也就是病人母亲一直在旁边哭喊着“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小伙子有点不忍心,就上前安慰了安慰家属。严谟螺看到这副场景,一边看病历本,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罗着生死簿上的信息,刚想开口,张友仁就说话了:“您先别急,您知道您孩子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吗?”家属说:“我当时在客厅里看电视剧。就知道这孩子在他屋里上网,然后我就听见从她卧室里传出‘咚咚咚’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我听着渐渐觉得不对劲就想去她屋里看看发生什么了。谁知道我一推开门就看见她在拿水果刀割自己的手腕,吓得我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严谟螺还想说话就被张友仁带出了病房。下凡都多少年了,严谟螺还是改不了他那“职业病”,张友仁只能耐着性子给严谟螺解释刚才对方并不是想真的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类似于一句口头禅,在孤立无助的时候说一下,缓解一下内心的无力感。“哦,下次注意。”严谟螺坐在了电脑前查看在咖啡馆听来的八卦。张友仁知道他下次也不会注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了晚上病人醒了,虽然身体看起来还有点虚弱,但是能开口说话了。张友仁就询问起了病人自杀的原因。严谟螺在一边听着,越听越像今天下午自己在咖啡馆听来的八卦。这位病人就是那位“老公”的粉丝,她今天下午在网上跟别人对骂,她觉得那个比赛语音侮辱了他“老公”,就是那位选手。“他们知道老公有多不容易吗?从他打比赛开始就一直兢兢业业,苦练技术,远离世间的纷纷扰扰,追求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冠军。其他那些人呢?就抓住一句‘老公’不放,老公长,老公短的,死命地羞辱老公。老公从始至终都没什么黑料,他们凭什么这样喊他老公?他们是觉得自己打得很好吗?自己素质那么低,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还有人说让老公下次羞辱回去,是以为别人都跟他们一样那么没素质吗?”病人越说越气愤,中间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说到最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严谟螺刚想开口说话,就见病人母亲“啪”的一下给了病人一大耳光,生气地吼到:“你要不要脸?啊?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哪来的老公?还有,谁教你的那些骂人的话的?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母亲还想上手,被张友仁拦下了。严谟螺看到此景,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柔声地对病人母亲说:“您先消消气,这个词就是网上人们胡乱喊的,就像一个人的名字一样,没其他含义。”然后转头又给病人说:“你也消消气,换换脑子。我刚好刚才也在看这件事情,这不是大家也没说什么吗?只是在游戏比赛里激情了点,毕竟进入了决赛。还有——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还有,你刚才不是也喊那位选手‘老公’了吗?怎么还……”
“闭嘴!”严谟螺话还没说完就被病人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是很亲切地喊,你也知道,‘老公’这个词也不是个贬义词。”严谟螺为了不刺激到病人,一边听病人说话一边点头,表示附和。“但是他们喊的是‘杀老公’,这能一样吗?明显就是在羞辱老公!”
“你先冷静下来。”严谟螺耐心引导着病人情绪:“这个事情我完整地看了一遍。咱先说,这个‘老公’是一位主持人先在官方直播比赛的视频里喊起来的没错吧?”
“没错啊。”病人听见严谟螺这么问,用一个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严谟螺,彷佛此时此刻该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严谟螺才对。
严谟螺看了看张友仁,发现张友仁已经将病人的母亲拉到一边开导去了,他只能自己继续往下说了:“那你们也跟着喊‘老公’对不对?你看,这称呼……”严谟螺眼看病人又要发飙了,赶紧话头一转,“你看,这不是官方放出的比赛语音吗?明显就是在故意搞事情啊?引起你们双方互骂,然后官方赚取一波流量啥的。”
病人白了一眼严谟螺,不屑地说到:“我知道啊,但是要不是官方放出来这段比赛语音,我们都还不知道那个队伍那么恶心呢。幸亏官方放出来了。”
严谟螺知道这样劝是劝不通了,索性直接问了:“那你为啥自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病人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大吼着:“那个战队在羞辱‘老公’你没听明白吗?我吵架又吵不过他们的粉丝,感觉自己好没用啊,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老公被欺负。”说着直接大哭了起来。
严谟螺有点傻眼,这是什么?吵架吵不过自杀?可问题也不在这个点上啊,这是……严谟螺只能转变思路进行劝导——打亲情牌:“你看你母亲多伤心啊。据我了解到,你是你母亲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多不容易啊。你要是死了,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得多伤心啊。”看来这招还行,最起码病人不哭了。严谟螺决定乘胜追击,继续道:“你昏迷在病床时,你母亲都哭断气了。我这个外人看着都心疼。你想啊,网上的东西毕竟都是虚的是不是?你要多看看现实里的生活,多陪陪你的母亲知道吗?退一步说,你在网上交到了很多朋友,你母亲呢?她不会上网,也想找找身边的人说说话,聊聊天的。”最后,严谟螺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话:“我看你的命数不错,要好好生活啊,可别再寻死觅活的了。”严谟螺不死心,看病人情绪稳定了,又试探着把话题扯到了“老公”这件事情上来,病人一听到这个话题就情绪激动,还骂严谟螺“你知道个屁!”严谟螺彻底放弃了对这个话题的探讨,怕病人再想不开在医馆里自杀了,那这“姜氏医馆”的招牌可就砸他手里了。
第二天,送走了这个病人和病人母亲,严谟螺向张友仁感叹到:“这位病人真是神奇啊,导致她自杀的原因不能去说,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明明事实就摆在了那里她也能视而不见,我们这治标不治本啊。”
张友仁到看得开:“行了,我们只是治疗病人自杀的,其他的,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严谟螺从柜台拿出他的“人间记事簿”,写下了这例病例:
公元2022年,8月30日,女,18岁。心智不成熟,治疗无果。我觉得“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又是一例神奇的病例。
张友仁终于看不下去了:“你怎么每次写病历都写这么点儿字?以后再看时,能知道是什么吗?”
严谟螺回到:“知道啊,这不是写着‘心智不成熟,我们没治疗好’吗?还有我的一点感悟和一点感慨。”严谟螺故意加重了“一点“这个词,省得张友仁再说自己。
张友仁加了一句话:“一句‘老公’引发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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