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宣布要结婚的时候,我坐着火车去了北京。
她和姐夫都是基督徒。这里有一段美丽的故事要讲一讲。姐和姐夫是同班同学,一起在北京度过了大学生涯。只不过,姐来自大西北,姐夫来自一个江南小镇。他们的家相差上千公里。可是,他们相爱了,爱得一无反顾。
姐一个人去北京打拼的时候,我还是个一天只知道埋头学习的苦逼高中生。有一天姐告诉我,她信教了。家里人有点恐慌的样子,怕她信了邪教。而我一直很支持她,尽管从小到大我们从来没有合拍过。后来到了北京,有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从来没有那般欢快地聊着天。她给我讲她和姐夫的故事。她说:“当初他不信教,他和我在操场上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然后,他爱上我,向我表白。教会的姐妹们都建议我不要接受他,我们的信仰不同,不适合生活在一起。我这样跟他说了以后,他就再也没在我面前出现。直到过了一个月,他又突然出现,说要和我在一起,他要和我一起信主。那天,他跪着受礼,我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我的眼泪就下来了。”“可是,原来我以为最后和我在一起的,是另一个人。和那个人,我们从来不是男女朋友。可是我们在一起做完了所有男女朋友该做的事。除了拥抱,和接吻。”我没有问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选择的是姐夫而不是那个人。后来在婚礼上,我没有见到姐说的那个人,她没有邀请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姐嘴里的那个人一直念念不忘,他也明明不是我要说的主角。只是,谁没有过一段无果的恋情呢,得不到舍不得,永远是你生命中的悬案。你永远无法知道,如果当初勇敢地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
姐的婚礼上,她挽着老爸的胳膊款款走了进来。我以为是该开心的时候了,我甚至准备好要拿手机全方位各角度拍拍美丽的新娘。可是在看到她和老爸的眼泪时,我也红了眼。新娘由父亲交到新郎的手中,这样的时刻,后来无数次回味的时候我都十分感叹。西方对婚礼赋予的意义远胜过中式婚礼。父亲带女儿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又是父亲,代表他和母亲,将女儿交给了另一个男人。从此,她便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她完成了真正的独立,和父母做了真正意义上的分离。而这分离带给心灵难以承受的痛,化作泪水,在这一天,以及以后的数个日夜里,不断流着。
姐和姐夫为老爸老妈献花的时候,四个人都泣不成声。在场的人都哭了,仿佛大家都明白老爹老妈的痛。这一场婚礼过后,是真正的分离了。硬生生地被割去了心头肉,个中滋味只能吞在心里。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老爸这个大男儿,在那天哭得直直地揪人心。
新娘新郎宣誓完以后,主持人请在场的每一位亲人朋友上台祝福新娘新郎。我第一个冲到了台上,看了看台下每一双哭红的眼睛,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站在这里,不仅是我自己站在这里,我更代表我的父母。她们从一开始就在哭,我想我无法切身体会他们的那份难过。他们是那么好的一双父母,我和姐姐,还有妹妹,姐夫,今天还有你,我们是有多幸运能有这样一对非常美丽非常善良非常开明而且还非常可爱的父母。你们看他们今天哭的多可爱,像我们小时候要糖吃不乖的时候被他们混合双打之后样子。我知道他们上来也说不出话来的,我们家三个女儿,姐第一个出嫁就出嫁到了千里之外,他们怎么可能不哭呢?可是老爸老妈,先暂时擦干眼泪,看看身边的这一对新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们会很幸福的。你们不能一直这么哭下去了,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姐和姐夫最需要的,是你们的祝福。老爹老妈,乖,站起来抱抱他们俩。”
这是事隔两年之后我想对那天的父母以及姐和姐夫所说的话。那天我肿着双眼上台之后,心烦意乱,连几句祝福的话都没有说利索。有时候我多希望,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让我为他们送去祝福,为父母送去安慰。可是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婚姻也没有完美的,所谓完美只是个笑话。我却惟愿姐和姐夫能够有一个相对完美的婚姻,永远幸福。
那年是第一次去北京,那座城市的璀璨灯光,以及它留在我心上的感觉,永不敢忘。
姐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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