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不觉
01
与往年的中秋夜不同，今年是八月十五的月亮欣赏我们人间的表演。
相亲结束，我们肯定要开总结大会的。为了把握教育父母的良机，我还特地把我爸妈也请到了堂妹家，他们有必要了解一下当下的相亲市场。比如，可以有多奇葩。
对他们来说，也就爬两层楼的事。消消食再补个月饼，顺便听听新鲜的故事，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言。
我当然是有私心的。我赌一百块，这个会开得很有必要，说不定能改变历史。
伯父第一个发问，问我作为观察团核心成员以及他女儿的姐姐，感觉这个男生怎么样。终于有了类似倾诉的机会，槽点颇多，我邀他们先喝点小酒压压惊，我要实话实说了。
“其实从去的路上开始，我就有点想回头了，堵了一半时间的公交。更何况，男生还迟到……”
伯母试图给男方找理由：“人家说了有工作要忙，也可以理解。”
旁边的长辈们普遍点头。
我说：“可今天是中秋当天，他还是本地人，不用赶路。如果真的很忙，也可以约其它时间。而且他就在附近工作，对地理和时间应该很了解，那会儿是高峰期他不知道吗？”
长辈们沉默。
我又接着说：“他是主场，我们是客场作战。只方便他自己，考虑过我们吗？我们堵在路上，他还能迟到……有尊重人么？亏伯母还一路找自己的不对。”
伯母闻声微微点了点头。
我进一步点破：“他给我的感觉像就是下班顺便来看一眼，好看就看看，不好看就走。点个奶茶意思一下，也不费什么成本。也不考虑那是饭点，别人会不会饿。而且全程玩手机，看不出他有任何的诚意与尊重。”
一听到最后一句话，伯父炸了：“对，就是尊重！人跟人之间最起码要有尊重！没有尊重，再有钱，有几套房，我们也不要他！”
我爸也补了一句：“一点诚意都没有，还不如不要来！”
果然父亲懂父亲。
两个母亲对视了一眼，我妈也开口了：“确实，都30几岁了，真这样很不靠谱……”
其实我还没有说到最重要也最忌讳的一点，这大概是我近来最严肃认真的一次说话了。他们也真的安静了下来。
“关于尊重，我还要补充一点细节。”
我让我妹解锁手机，把男生的照片点了开来。
“他本人跟照片差很多，他说他给我们的照片是他读大学之前的照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纯粹想展示他的减肥成果还是试探我们呢？”
一个也许只是单纯地想展示自己，虽然有点自恋又做作，另一个就多了很多不尊重人、拿人赏玩的味道了。
也就伯母碍于情面，当着熟人的面不好发作，其实她心里也诸多不满。被我直接挑开，她也暴露出不爽了。
“确实。我看他也没多么了不起，顶多就是还能看，稍微有点钱，品性什么的飞音这么一说，还真不靠谱。”
伯父看了这张照片，直言：“就这样？我都看不上，都没有去的必要！”
这个男生当然被全票否定了。
只是趁热打铁，我也逮住机会重新跟长辈们阐释了我们这一代的择偶情况，以及敲打他们不要过于相信所谓的熟人。别人确实可能是好心，但也确实更有可能办坏事。
长辈们也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包括我们两代人之间的差异。至少下回说相亲时，能更理性些，犯不着太着急。
我妹全程没有说话，她是习惯了，有我的地方就有嘴替。
好久没说这么多话，当晚显得很疲惫。那一刻很庆幸遇到糖白目，跟他吐槽后，他能逗乐我。我感觉我也有些危机了。
02
不过，率先迎来真正的情感危机的是余丽。
其实，自七夕以后，就没再见余丽的男友来过这里，甚至没有再看见过他们视频。
那段时间我忙着学习与写稿，门常常是关着的。他们下班回来，我能听到声音，但也很少巧遇。没明显感觉到余丽的变化，好像还挺规律的。不如说，可能是越来越规律了。
某个周末的早晨，她六点多就出门了。听到关门声，我起来上了个厕所继续睡。再醒来时八点，忙活了一个多钟头后，她才回来。一身汗，胸口明显沉下去了一块。
她说她出去跑步了，我惊叹，都三个多小时了。她只是笑笑，说自己要减肥了，要规律生活，要重新开始新生活。
我隐隐觉得不对，这突然而然开始的新生活，难道是指恢复单身了？
在后来的零碎聊天中，我发现她越来越频繁地强调单身的好处，常提到的词就是“轻松”“自由”“不用当谁的老妈子，也不用被嫌弃”。
她每天都有刷抖音的习惯，她那会儿刷的都是情感语录与励志语录，我基本可以推理出她这是分手了。
中秋前的某一天，那天正好是保洁阿姨来打扫的日子。她跟平常一样八点多回来，只是对阿姨的打扫并不满意，自己重新把灶头抹了一遍。
我去厨房倒水时，她告诉我，她分手了，洋溢着苦涩的笑容。也是自那天起，她开始也在小区里跑步，立下旗帜开始读书。
比较庆幸的一点是，她没有借酒浇愁。她说，她要向前看。
我非常佩服她的果敢，我就做不到想象中那么敢爱敢恨，我也不太懂及时止损这件事情。我常常过于投入在一段关系中，给对方打几层滤镜。
我甚至会在付出中逐渐忘记自己而不自知，永远后知后觉。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这种状态其实特别不好。
有时候看着余丽，我会在她身上看到一些我期待的以及我没有的东西。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像在通过一个人的表述过另一种可能的人生。
她当然又打开了话匣子，跟我讲她接下来的故事，以及像是终于解脱了般地，把之前没说出来的话、受过的委屈和隐忍之类的，都说出来。
而我是一个听众，也是一个主持人，采访者。再客串情感专家，偶尔点评几句。
我没有多问他们分手的原因，虽然谈了这么久，临近考虑结婚时却崩了，我也觉得很可惜，但那些隐患埋在更久之前，七夕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两个人从互相喜欢到逐步了解，从渐入佳境到不自觉想要掌控对方，从有新鲜感到久了倦怠，生出怠慢……
没有办法解决掉差异，就总想把对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殊不知，没有谁真的是为谁量身定制的。
姐弟恋只是因为年龄拉开了差距吗？他们差得也不多。说到底还是价值观的差异，彼此又不愿意接纳与相融。
其实，从余丽提到他们在穿衣这件小事上撕扯那么久还玩冷战起，我就觉得他们走不到婚姻的殿堂了。只是没想到导火索会在七夕那天爆。
03
余丽告诉我她的姐弟恋终结的那晚，我也发消息问了糖白目：“你说，姐弟恋是不是很难有好结果？男方还没有长大，女方就像个妈妈？男方还总想控制女方，女方总得受点委屈？”
糖白目委屈巴巴地说：“你这是对男方有偏见啊！也有很多男生早熟的，成不成熟跟年龄没有必然关系，关键要看那个人自己想不想成长，担起责任，够不够爱之类的。”
其实他说的话我都赞同，只是我还是持疑。
“但男性本来就比女性幼稚，而且你们不是天天喊着男人至死是少年么？那不还是得有个妈和保姆？不是变着法地拒绝长大么？”
糖白目也认可我的质疑。
“是有。只不过，少年是少年，你说的那个已经升级成巨婴了。”
“也是……”
“还有啊……”他停顿了一下，说，“他们不是我，你可别对号入座了，那我多冤枉！”
我笑了，调侃他：“你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呢？不是少年还是不是巨婴？”
他不入坑，说：“都不是。他们那些都不会是你的未来。”
“这话说得你已经把我的未来给确定了似的。”
“是啊，连带着我的一起。”
我没理他，甩了一个“臭美”表情包给他。
而他已经习惯被我挡回了，据他后来的说法，他还要感谢我磨炼了他的意志力和嘴皮子，以及厚到能挡子弹的脸皮。
都说帅哥脸皮普遍稀薄，但我看他明显不在普遍之列。
04
现在的余丽，其实已经有些恍若新生的样子了。
离国庆放假已经不远了，她早早地就与闺蜜们约好长假期的安排。其中一天还得参加其中一位闺蜜的婚礼。
自她提前收到伴娘的专属礼之后，她就感慨这是上帝在暗示她要越变越美。拆开盒子一看：睫毛膏、眼线液、粉底、口红、腮红，连香水都有。迷你小瓶装，装满了那个粉红色的盒子。
也是因此，她才下定决心要减肥。为了记录数据，她还专门花几百块钱去买了一个表。平常她根本就舍不得，这点从她穿衣的价格上就能看出来。
她几乎每天都从公司跑步回来，虽然买菜，但都拿来做第二天的午餐了，几乎不吃晚饭。女人狠起来，真的够狠。
而我日常馋她：“真的不吃吗。”没想到，她居然能抵制诱惑。爱情的力量确实伟大，尤其是在分手后。
关于她的穿搭，她也想换个风格。为此，还特地拜托我陪她去逛街挑选衣服。但我这个顾问还是比较偏向于摆设。
给她选的气质款，她不要。运动风加点小心机给她露点腰线，她不敢。总之，经过我艺术大脑筛选出来的，她都不太感冒，或者觉得时尚但不敢试。最后还是回归了她之前的风格。
也是，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审美？哪怕那个审美很一般，但自己看得舒服。于是，我们还是选择了休闲风，改了一批颜色。
对于这样的改变，她本人很满意。还自我调侃：“穿都穿不到一块儿去，确实不合适。”
想来她已经比之前想开很多。书架上也多了两本新书，都是讲女性励志故事的。
她说：“我要练习享受孤独了，毕竟每一个成功女性的背后都有难以言喻的孤独。”
我说：“开始读书之后，文艺范都起来了。”
虽然遗憾一段恋情结束，但是祝贺余丽重获新生。
至于孤独嘛，谁也逃不了这个课题。它最公平了，跟有没有对象无关。
孤独不会特别偏爱有对象的那方，反而会给兄弟寂寞大开方便之门。当两个人之间产生隔阂，寂寞就来了。
不知道孤独和寂寞又串了谁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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