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只有你

而我只有你

“九儿，给我一杯酒。”

九儿不知道路向南什么时候来的，他双手倚在古木色的咖啡吧台上，冲她打了个响指。

“你神经病啊，我这是咖啡店。”九儿甩给他一个白眼，将磨好的咖啡放到吧台上。

路向南抬眼看到冒着热气的咖啡，恍惚过来。是啊，这里貌似是咖啡店，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玻璃杯而是纯然白色陶瓷。

“还是九儿好。”路向南嘴角泛起笑，刚伸出手触碰到杯子的把手就被九儿拍掉了。他抬头迎上九儿一脸无语的目光，脸上的笑意带着疑问的意味。

“那不是你的。”

眼睁睁的看着九儿带着浅笑把那杯咖啡从他面前端走，递到坐在一旁的中年大叔，他一脸的郁闷。人生怎么这么悲哀，连九儿都欺负他。他冲九儿撇了撇嘴角，目光落在仰着躺在桌面上的一只起司猫吊坠。

“瞅你那样，你要是想喝，我现给你磨。”九儿没等路向南回答，转身取出咖啡豆放入打磨机里，细细打磨的声音竟然飘来淡淡的香味，丝丝萦绕在空气里。

看着九儿专注的磨着咖啡的模样，他竟然有些可爱：“九儿，等会去看电影吧，我请客。”

“神经，我工作到凌晨才结束呢。”九儿简直怀疑他现在的智商，不知道又是吃错什么药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她暗暗感觉他有什么心事，平时也没见到他这样过。

“哦。”路向南低下头认真的数手里的起司猫有几只爪子，自己到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小猫，安静的依偎在主人脚边，时不时抬头仰望求抚慰，目光无限温柔却也悲伤。

“喏，好了。”九儿将磨好的咖啡加了几块冰块，他不喜欢喝热饮，推移到他的眼皮子下面，晃了晃手指，确认他不是睡着了。

“慢点才能出味道”九儿话还没说完，路向南想都没想已将咖啡杯子端了起来，品了一大口咖啡。

额(⊙o⊙)…

九儿不知道自己是该笑他，还是该骂他，总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他此时的表情简直不忍直视，放在床头绝对能辟邪。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苦。”路向南想吐出来又怕遭九儿白眼，硬生生给吞了下去狐疑的端详着杯子里的东西，有些怀疑九儿给他泡的咖啡是不是故意用了坏的咖啡豆。

“怎么话从你口中就变得那么粗俗呢。这是我的新作品，名字叫失忆，味道怎么样。”九儿如实的告诉他，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表情，便忍着笑继续研磨咖啡。

路向南欲哭无泪，苦不堪言的模样：“我去，弄了半天感情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小白鼠啊。”在他看来咖啡只不过是分了一个甜度的等级而已，味道不是都差不多嘛。不过，九儿这咖啡还真特么的苦。

“你知道为什么叫做失忆么？”九儿的神色严肃着，似乎咖啡里掩藏了一个凄婉的故事。

路向南撑着头想了想：“因为太苦了。”直到现在还觉得牙缝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研磨的时候是醇香的，品的时候是苦的，但接下来苦味消散，你没发现唇齿留香么。”九儿认真的解释着，暗暗回忆着过往：“不开心之前的时光是美好的，将不开心忘记之后，留下来的仍然是那份美好，尽管过程很苦。”

这么说倒是有那么点意思，路向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冲手掌哈了口气：“没觉得是香的啊。”突然有那么瞬间，他有点自己嫌弃自己的模样。

“是你早上出门没刷牙吧。”九儿没好气的笑着，还能开玩笑看来心情没有坏到哪里去嘛。

发生了什么事，她本来是不想问的，在他开口之前。

可还是问了：“你们吵架了？”

路向南刚才挂在脸上的笑沉下来，他拎起勺子搅拌着那杯名叫失忆的咖啡，许久才落下第一个音节：“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九儿察觉到路向南此时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她试探性的调侃道：“你该不是被甩了吧。”

“是我先说分的。”纯白杯子里的咖啡翻涌着，就像是此时他内心复杂的情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九儿确实没想到他们会分开，至少先离开的不会是他，可能她一直觉得路向南不像是那种先说分开的人。

“有几个月了吧。”这杯失忆还真是特别苦，他终究是不习惯咖啡的味道换成了凉白开。

可是九儿还是觉得奇怪，毕竟他们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说分就分呢。

空气似乎也凝滞了很久，九儿小心翼翼的打探着，不想触碰他的伤口，却忘记了想要抚慰伤口是必须触及伤口的。

“你不喜欢她了？还是她不喜欢你了？”

“如果是她不喜欢我了还好。”路向南放下勺子，淡淡的扯了下嘴角：“那样我也不会觉得愧疚。”

九儿手微微抖了一下，杯子里滚烫的咖啡溅落到她白皙的手指上，有些灼痛。

“你们不是谈好几年了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路向南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忽然一阵苦笑：

“你知道有句话叫做，不作就不会死么？”

他言语里的气息有些沉重。

如果放下了还会这样么，这大概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吧。

九儿不忍去看他此时低沉的神色，拿出纸巾擦拭咖啡渍，黑褐色液体下的皮肤微微发红。

她瞅了眼时间，发现离下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这会顾客异常的多，多得让她有些许烦躁。

“小九，这边有几个点单，你帮忙照顾一下。”领班的小哥将点单放在九儿的面前，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

九儿无奈地点点头，瞅着那几份点单，心里的烦闷油然而生。

她赶紧跑进去阻拦着邻班小哥，可怜巴巴的求着：“哥啊，今儿真对不住了，突然有点事，今天的工资就不用算我的了。”

领班小哥甚是诧异，未见过小九这般模样，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点单瞥见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竟然说不上什么好。

九儿拉着路向南开始往外跑，跑到累了一屁股坐到马路旁的台阶上，大口的呼吸着氧气。

“跑什么？”路向南不明所以，狐疑的往身后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啊：“你不是还有一会才下班的么？该不是翘了班吧？”

“没事，打过招呼了。”九儿缓口气，悠哉的走在前面见路向南没有跟过来，又折回去勾着他的肩膀：“走吧，我请你吃饭。”

路向南无奈配合着九儿弯着腰走，搭着他的肩膀明明就那么不舒服，还一副如此甚好的模样。

他放下她的手，将手搭在九儿的肩膀上，才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这才叫搭肩膀，刚才她那个模样简直就像是挂在他身上调皮的毛猴子一样。

明明是安慰路向南的，九儿竟然喝的一塌糊涂，一路拉着路向南给他进行思想教育。

九儿该不是又穿越去了学生时代吧。路向南更加郁闷了，扯都扯不住她狂舞的手，任由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她玩累了，蹲在马路边，沉默不语。

看着九儿此般模样，路向南想起了那只起司猫，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九儿面前。可九儿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倒在他的肩上。

幸好是九儿睡着了的，如果是醒着的让他背她，他估计被她刚才那架势折腾不得累死。

九儿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安静起来才像个女生。路向南似乎从未细看过九儿，不知道她长长的睫毛也如此的好看。

繁花盛开的一路，九儿安静的倚在他的背上，余光里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渐短渐长。时光这会时候特别温柔划过她的心头，她闭上眼睛安稳的在他肩头睡去，至少这一刻不想去理会眼角的泪。

路向南说过打死也不会去相亲，结果很显然，打了脸。九儿不知道那天之后路向南到底相了多少次亲，但就没一次对上眼的。

九儿替他把过关，也没见女方有他说的那么惨不忍睹。其实女方模样很漂亮，真是不知道路向南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在她面前描述的要多磕碜有多磕碜，跟听恐怖片似得。

如果他这么做有原因的话，那也只有一个因为她，他念念不忘的她。

九儿问：“你还想她么？”

“开什么玩笑，过去的都过去了，怎么会这么问。”

“我还没说她是谁呢。”九儿笑了笑，笑里浅浅的伤神，无意时才能到出真言吧。

既然两个人还都彼此喜欢，为什么要错过呢。

关键时刻还是得哥们出手，九儿决定去找她，她觉得他们应该见一面，如果她还喜欢他的话。

女孩并没有忘了他，也想挽留他。于是她们组织了一场见面。

路向南如约而至，他看到她的时候确实很惊讶，也猜到九儿为什么约他到这么远的地方吃饭了。

谈话的氛围看起来听好，看到路向南脸上扬起的笑，她舒心的叹了口气暗自退场。

天空特别特别的蓝，阳光也特别耀眼，刺痛了她倔强微笑的眼。

她记得那天她问过：“路向南，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好巧不巧的，路向南的电话很煞风景的响了，他简短的说了两句就挂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

九儿淡然的笑笑：“没什么，快些吃吧。”将视线落在别处。他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谁又知道呢。

他不愿说，她自然不能语。

学生时代的时候，他调侃过说：“九儿，如果十年之后我们还单身的话，干脆凑一对得了。”

“行啊，到时候一起环球旅游。”九儿顺着他的茬接下去，也没当真。毕竟当时路向南不知道受了啥刺激，突然冒出那句话，当做激励自己。

可是她也没想到十年之后，她竟然真的当真了。

而现在她只能一人默默退场，不带走任何希望。

路向南来咖啡店里还给她起司猫，却被店员告知她已经辞职，出去旅游了，留给他一本画册。

路向南翻开画册的扉页，娟秀的字迹书写的是九儿的名字，林伊九。

名字下方有一行奇形异状的字，那就九儿自己发明的语言，能读懂的除了她，也只有他了吧。

九儿说：“九儿，一直被你叫九儿，也只有你这么叫我，我差点忘记自己是谁。”

画册有一百多页，路向南看了很久才看完，眸子里的雾气浅浅荡漾。

水粉淡淡渲染着洁白的纸页印到他眸子的深处。

九儿说：“不知何时，我的世界曾有你的身影。你有全世界，而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