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苦难说,点到为止最快乐

作者: 桃啃笙 | 来源:发表于2016-02-24 14:14 被阅读1584次

    【1】

    陆承禹从火车上刚下来,我就看到他了。他个子高面庞英俊,在人群中挺拔的像棵小白杨。“小白杨”穿着一套白色的阿迪运动装,手插在兜里,只背了个小运动包,嘴边带着痞痞的笑,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他就那么笔直的向前走,有几个姑娘偷偷的从包里拿出手机,趁着他目不斜视的时候,咔嚓咔嚓偷拍两张。我远远的看着就发笑,不知道陆承禹的“玉照”明天会挂上哪位姑娘的微博。不过,他一向招蜂引蝶,并引以为傲。

    一周前他给我打电话,说要来青岛。我问他来干嘛,他说遇上点儿烦心事,决定自我放逐一下子。思来想去除了人民币,就跟我的革命友谊最挺实了。我嘴上笑着,心里寻思着才不是这么回事儿呢。

    我在青岛上大学,毕业后顺其自然的就留在这里,陆承禹大二那年来过一次,那看惯天地苍茫的北方汉子,在大海边儿上找到了同草原一样的辽阔宽广,从此就爱上了这片海,有事儿没事儿跑过来耍耍。

    陆承禹说要久住,还拜托我帮他租个季度房。可看这架势,他压根儿就不是长住的样儿。一般人出差三天还得带两套换洗衣裳呢,更遑论陆承禹那恨不得一年四季开屏的。

    谁知他可好,就背了个迷你包,我发誓那里面连个长款钱包都放不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把行李落火车上了。

    这么想着,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陆承禹那货除了长着精神以外,其他地方都是糊涂的,脑子尤甚。以前他哥和他欧洲十国游,陆承禹跟散财童子似的,将共产主义精神贯彻弘扬到底,满世界丢东西。气得他哥都想把他直接捐赠给欧洲人民了。

    我紧忙拿手机给陆承禹打电话,一摸包心凉了半截,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割了。我转头,发现一男的鬼鬼崇崇地正要往人群外挤,不时还贼眉鼠眼的回头瞄一瞄,发现我在看他,更是慌张的死命往外钻。目标一确定,我立马追上去。幸好出站口等着接站的人,一个个挤得跟砌墙的砖头似的,严丝合缝片隙不留,哪有那么好出去。这时陆承禹也看到我了,高高的伸直手臂,挥动着手朝我高喊“林盏,林盏。”

    财产危机在前,我也顾不得陆承禹了。扒掉脚上10cm的高跟鞋,举在手里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大有挡我者死的气势,人群不情不愿的给我让出一人的位置,我指着那小偷喊“都给我堵住他,你个不开眼的贼,敢偷老娘的东西。”。

    那小偷可能是个新手,一下子更慌张了,好不容易钻出人群,到了稍微宽阔的地方,东张西望的还在犹豫要从哪条道逃跑。一个犹豫的功夫,就被我追上。我抡起手中的高跟鞋,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砸,正中后脑勺,那小偷嗷的一声就跪倒在地,捂着脑勺直叫唤。我一下子还有点愣,心里有点儿小激动,要知道,除了我四岁那年,远距离抡砖头砸死了一只老鼠后,我就没投掷的这么准过。

    我跑过去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抢先我一步,一把制服住还想挣扎逃跑的小偷,两腿一夹小偷腰,双手反剪然后一条腿抵住后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飒利,不是陆承禹还有谁。

    我呼哧带喘的双手撑着膝盖,生怕自己一下子脱力,胸膛好像塞了一口四处漏风的老风箱。整日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上一次爬崂山还是大学毕业那年,班里组织的。

    刚才跑得太用力,手拎着一只高跟鞋,披头散发的衣领也偏了,形象全无像个女疯子。唉,约摸着凌晨就爬起来,精心化好的妆容也毁掉了。陆承禹站在那里,一脸的幸灾乐祸,嘴角还是痞痞的笑容,有点像《那些年我们一起追女孩儿》里的柯震东。我看着他身上挎着的小包,一下子想起来行李的事儿,冲他吼起来“陆承禹,你白痴啊,你行李箱是不是落火车上了。”

    【2】

    在站前民警那里做了个笔录,小偷被拘禁起来。我钱包放到夹层里面,没被偷走,手机也完璧归赵。陆承禹还是只背了个小包,双手插在兜里,看着我一身一脸的狼狈和惊魂甫定,还算是有些良心,提出帮我开车。

    在车上我问他:“你不是说要久住么?这就是你的全部行李?”

    陆承禹专心的打着方向盘,“我是走香港东路,还是南京路?”

    “香港东路,下一个红绿灯右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他笑了笑,面上带着些许尴尬“我前几天和女朋友吵了一架,都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连分手都说了。她哭哭啼啼的天天堵在我家门口,我就寻思着出来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

    我没说话,拨弄着手上的链子。

    他看看我,知道我这是有些不开心了,我一不开心就喜欢摆弄点儿小东西。

    “前几天我俩又和好了,但她让我陪她去云南玩,我都推了。”他有些讨好似的说着,“哥们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是,我和你说过要来,就来了。”

    我看看他,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那你准备呆几天?”

    “三天……嗯……也就三天吧,明晚downtown有摇滚乐队要来,哥们都在豆瓣上关注了小半月了,怎么也得看完再走。”他一直以文艺男青年自诩,对大众小众音乐都略懂,所以兴致挺高,又自顾自的跟我零零碎碎地,讲了些乐队的八卦,看我也没回应,不时偷瞄我几眼,发现我还在摆弄手链,连忙又补上一句“我最近工作挺忙的,这三天也是年假里挤出来的。”

    “等你过年回老家,咱们有的是时间聚,到时候我工作也清闲不少。”他又转了个路口,“你今年该回老家了吧?都三年了,父母孩子没有隔夜的仇,你也该……”

    “你接着直走,从小区的侧门进,门口有个石墩子你小心点儿别撞上。”他听我这就是不想谈下去的意思了,也就不再当他的说客。他们全都不懂,一个人如果自己心里想不开、放不下的话,任谁再劝都是没用的。

    我们两个一路无话,一直到我给他租的房子的楼下。把钥匙给他,我和他说:“你先上去吧,我只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得回去。等晚上我请你吃饭,还是你上次喜欢的那家炉包行吧。”

    他点点头,看着我要上车,帮我拉开车门。我想他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又穿着那么容易脏的白色,就跟他说:“咱俩吃晚饭后,去买衣服吧,你知道要来,哪怕不久住也得带换洗的衣服啊。”

    陆承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的像蝴蝶的翅膀似的,从楼宇间斜照来的一缕阳光,打在他英俊立体的侧脸上,好像镀了一层金砂,高高的个子,挺拔的站在车旁,像棵小白杨。从小到大,他一直都那么好看,仿佛是被时光忘记的容颜。我当他没心没肺,他当我百毒不侵。

    可陆承禹他本身就是我的软肋。

    【3】

    算起来,我和陆承禹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一个医院大院里门对门的邻居,父母都是脑外的医生。陆承禹从小就好看,样子随了她妈妈那江南水乡的温软清冽,生得唇红齿白,尖尖的下颌白净的脸,梳着小西瓜头,安安静静的坐在树下看书时,就像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对,院子里最漂亮的小姑娘都没他好看。

    医生是个辛苦忙碌的职业,当医生不忙的少,尤其是我们爸妈当年的那个年纪,20尾巴、30出头,整天忙着职业进修、评职称、带学生上课做实验。几乎没时间照顾我们,反正院子里孩子多,就干脆贯彻散养。

    我爸妈都是那种生性随和,心胸无比开阔的,说俗点就是心大。这倒也好,整个童年我都在院子里和那帮男孩儿疯玩傻闹,过着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这也为我活泼随性的性格打下基础。

    院子里女孩儿少,男孩儿多,比例不大协调,用他们爸妈训他们的话讲,就是“一看就是打光棍的命”。但话是这么说,四五六岁性别意识还没萌芽,又是各家的心肝宝贝儿,谁肯怜香惜玉。

    于是在凭实力说话的大院儿里,若论最淘气最野的是谁,怕是整个院子里的男孩儿,在我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我那时是院子里的孩子王,我不光拿砖头砸过老鼠,也砸过临院来挑衅的男孩儿。砸的那小子头破血流。哭的大鼻涕满脸花,抹着眼泪唧唧歪歪的说要回去找他妈。事后我妈知道了,拿着扫把满院子撵着我打,打得我屁股肿的好高,连椅子都不敢坐。

    我没觉得自己错哪儿了,分明是那小子先来挑刺儿的。他说陆承禹长得那么白净儿,像个小娘们儿。我听着不顺耳,便反击“你倒是皮糙肉厚的,脸皮拨下来一层城墙都得甘拜下风”你来我往的话不投机,吵不过就打起来了。

    晚上,我和我妈闹别扭不吃饭,蹲在院子后头的大树下偷偷地淌眼泪。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轻悄悄地像一阵风是陆承禹。

    他手里拿了个烤地瓜,站在那里跟我说:“林小盏,你哭什么呢?”

    我一看是他,连忙用手掌在脸上囫囵的抹干净眼泪,又用手指揩了揩眼角。把头转到一旁也不说话。

    他推推我示意给他挪个地方儿,然后坐在我旁边。把烤地瓜掰了一半给我,我接过来还是热的。尝了一口,甜丝丝的,甜进了心里头。

    陆承禹看着我,笑了起来左边脸颊上还有个深深的酒窝。总有一个人的存在,能决定你一些稀奇的小癖好,我想我对有酒窝的人特别有好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他说:“林小盏,你慢些吃。我帮你吹凉一些,这半也给你。”

    他说:“林小盏,其实今天周远说我像女孩儿,我真没生气,长得好看爸妈给的,他还嫉妒不来呢。”

    他说:“林小盏,你以后别犯傻了,我是男孩子,以后我保护你。”

    他说:“林小盏,诶……你怎么又哭了。”

    经历过砸头事件后,我一战成名。和临院的周远不打不相识,成了十几年的最佳损友。周远说我是巾帼英雄,我不知道巾帼英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就说看《穆桂英挂帅》时,大家都那么叫穆桂英。

    有天,周远死乞白赖的说要和我,结为金兰兄弟,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三个大馒头。我知道这是《天龙八部》里乔峰、段誉、虚竹结交的那个桥段,我觉得好玩,就应下了。要磕头的时候,周远说,咱俩得对着磕,磕三下。我寻思着是这么回事,就跟他磕了。磕完三个头,有点后悔,刚才为表诚意,太过用力。

    一直起身来眼睛前全是小星星,晕乎乎的转啊转啊。周远比我大两岁,为人十分狡猾,怪不得他吃两碗饭都不长个,全长心眼儿上了。刚才对着磕头时,光听见我自己头撞地,撞得梆梆响,再看他,总是偷偷的看着我。“混蛋,他绝对是想我磕成傻子,以报砸头之仇。”,这兄弟结交的忒不划算,幸好刚才没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要不我就亏大了。

    这么想着,我就看见陆承禹了。他那天穿了件蓝白条纹的海军衫,问我:“你们俩干嘛呢?”

    我就照实和他说了,他那时和周远混的也挺熟,兴致勃勃的要加入我们,周远多了个兄弟自然乐意,我却怎么都不肯叫他加入。

    陆承禹当我是不肯和他再做好朋友,有点生气。周远在一旁扇风点火,挑拨离间好不得意。我在一旁百口莫辩,干脆就不解释了,瞪了周远一眼,叫他乖乖闭嘴,心里和陆承禹说:“我这样阻扰自有深意,今天拜把子成兄弟了,以后我怎么嫁给你?”想一想还为自己的远见卓识洋洋得意。

    有段时间,电视里热播李连杰版的《黄飞鸿》,整个大院都在哼哼哈嘿的模仿着里面的功夫招式和……里面的爱情故事。小孩子哪懂得什么叫爱情,只见着里面的黄飞鸿成天追着十三姨跑,大院门口有两个之前铺路剩下的大沙堆儿,能有两米高一直堆在那里,也没人管。这两个沙堆儿就成了男女孩儿之间,性别懵懂的划分。当时所有的男孩儿站在左面的沙堆儿上,女孩儿站在右面的沙堆儿。

    不过两边各有一个特别的存在,我威风凛凛的站在男生堆儿的顶端,冲着站在女生堆儿下头,一脸不情愿站着的陆承禹喊“十三姨,你嫁给我吧,我娶你做老婆好不好?”

    陆承禹看着处在换牙期,一口豁牙的我,嫌弃的一撇头说:“我才不要呢,你长得还没我好看。”

    每天傍晚,伴随着各家晚饭的袅袅炊烟,晚霞好像是一杯倾洒的红酒,那样瑰艳的深红色染透了半边天,我站在沙子堆儿顶端,痴痴的看着陆承禹,他的一颦一笑都刻在我的心头,魂牵梦绕的。我觉得脸有些发烧,连妈妈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都没听到。

    【4】

    外企的好处是环境活跃,薪资与业绩挂钩。坏处是业绩与加班时长挂钩。

    晚上为了陪陆承禹买衣服,我忍痛舍弃了人民币。我对他的感情,始终要比他对我深得多。他觉得和女朋友吵架了,没地方去散心,我是和人民币一样坚挺的好朋友,可以投奔。

    而我因为他和女朋友吵架了要散心,宁愿放弃人民币,也要陪他。

    这话说的特别绕,因为情感这东西,一旦参与者大于一,就会变得特别复杂。而我从小到大一直想把他占为己有,可事到如今,非但止步于如此纯洁的朋友关系,还不得不掺和进他那一帮灿若星辰的前女友们。

    多角关系里,除了身处中心点的那个坐拥一切,其他各个都是都是可怜人,仔细思量,真是难过……

    我给了陆承禹我公司的地址,周围有一条特别有异域风情的小资街。我急匆匆的出门时,发现有两个姑娘羞红着脸,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一抬头,就发现陆承禹那个一年四季开屏的大孔雀,站在我公司门口,手上端着两杯咖啡,笑得跟朵花似的——交际花。凡是发现姑娘盯着他超过三秒,就冲人微笑摆手,自带招蜂引蝶气场……

    我快步走近他,赶紧拉走,虽然我想让我和我定居在同一个城市,但可没想过,叫他做公司前台。

    谁料我的一走了之,留下无数八卦的哗然。

    我把车子停到公司的地下车库,陆承禹依然主动担当司机。我问了问他平常穿的牌子,陆承禹表示作为一个行走的人形衣架子,他向来不追逐时尚,而是时尚追逐他。

    我简直是爱死了这朵水仙少年——的不要脸。

    我提议不如去百丽广场,那里牌子还算齐全,而且食物好吃,他一口答应。到了百丽楼下他去找停车位,我饿的不行,与他兵分两路打算先去觅点食吃。我俩约好了在旱溜冰场上方的空地见,可在我吃光了一份章鱼烧,一大块草莓冰淇淋华夫饼后,他才姗姗来迟。

    “车位这么难找么?今天不是双休日,人不多呀”。我不禁疑惑发问。

    “so sorry~我刚才接了个电话”。虽口上说着抱歉,但脸上洋溢的笑容却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女朋友的电话,和好了?”虽然吃了一大块无比甜腻的华夫饼,但说这话时,心头还是有点酸。

    “不愧是福尔摩盏!”陆承禹一把好哥们似的揽过我肩膀。只看到表面现象的小姑娘一脸艳羡,眼神还有点酸。

    我一把隔开他的胳膊“谢谢你,没像上次那样叫我“福尔摩托”我把包往他身上一甩,他欣然接过。这样的感觉真好,哪怕只是在外人面前的伪装,但起码他们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情侣。

    林盏你太贱了!我心里蹦出个小人这样骂自己,随机又蹦出个小人一刀将它捅死”人贱自有天收,干你屁事!卫道士!!”

    后面的场面太过血腥暴力,叫我目不忍视。但我知道自己在陆承禹面前,死活没救了。

    你喜欢一个人一年,你可以轻松地将思念戒掉。你喜欢一个人五年,你可以寄托于时间帮你忘掉。可如果你十年如一日的,想念爱慕一个人,对他的相思早已是跗骨之蛆,对他的思念不与日俱增已是极好,刀剜不掉,火烧不尽,奈何相思入骨。

    君不知

    【5】

    晚上十点,酒吧live刚进入暖场。灯红酒绿的暧昧灯光下,锦衣夜行的男男女女在觥筹交错间,刚刚拉开夜生活的序幕。

    而我终于有一天不用加班,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沙发上,脸上糊着厚厚的睡眠面膜,手上带着美白的硅胶手套,穿着下午买的,和陆承禹只区分颜色的同款MUJI睡衣,心情愉悦的想要飞起来。

    微信信息震动,我绷着脸小心翼翼的从茶几上捻过手机,发现是陆承禹传来的现场live照片,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到几只拿着闪光棒的爪子,和乐队主唱拍摄模糊的脸。屎一样的拍照技术,他女朋友难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360°无死角的颜,怎么拍都不丑,才能忍受他如此丧心病狂的拍照(黑人)技术?而没和他分手么!!

    再或者……有容乃大?我默默感受了一下锁骨下方的脂肪堆,一时心情很是沮丧。

    返回即时联系人页面,发现一好死不活的贱喵留言提醒已经快10条,而且还在持续增长中。

    贱人周:【林盏你在干嘛呢?】【怎么不回我?还在加班?】【靠,你们什么老板啊,微博上最近好多过劳死的。你悠着点啊!】

    ……………………

    贱人周【次凹,还没回,林盏,阿盏,小盏盏,福尔摩托!你还活在人世么?】【福尔摩托都炸不出来,莫非……】【没想到在社会主义的和谐社会下,竟然还有如此万恶的资本家,压榨着祖国的娇花!】

    ……………………

    贱人周【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

    林爱吃【滚!】

    贱人周【唉呀妈呀,可算是把你给气活了,快谢谢哥!】

    林爱吃【感谢锅,感谢灶台】

    贱人周【爱卿免礼平身,话说你干嘛呢……】

    林爱吃【和你聊天呢……】

    贱人周【我今天结稿费了,明天请你吃饭怎么样?daozao?牛道?】

    林爱吃【好棒好棒!撒花开心,能连请两顿么?求包月票吃饭,我现在养得起车就养不起自己了 T-T 】

    周饭票【没问题,听说陆承禹也在呢?明天叫着一起呗】

    林爱吃【……你问问他吧,你又不是没他电话。那孔雀在酒吧忙着开屏呢,累觉不爱】

    周饭票【你还没放弃呐?】

    林爱吃【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你再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狗带吧,不过你怎么还没睡】

    周饭票【我是个作家好么?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每天一群读者在网线的彼岸翘首以盼,每隔十分钟就刷新页面,等待作者大大的更新。而我,感激我的衣食父母,当然……也算你的衣食祖父母,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为了捕获稍纵即逝的灵感,透支生命……】

    林爱吃【好长,你打着不累么?你一写小黄文的作者,好意思把自己夸的那么伟大么!!】

    周饭票【谁写小黄文了!我那是青春文学好么!你从来都不看还诋毁我,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还不够,又给你画了颗乌七八糟的心】

    林爱吃【得了吧,我困死了,你抓灵感吧,我睡觉了】

    周饭票【嗯,晚安好梦,乌七八糟少女】

    林能等【滚!】

    当晚我做了一场好梦,我梦见陆承禹当了那么多年的潜水爱好者,终于肯甩掉那些莺莺燕燕,为我上岸了。我梦见他为我披上爱的婚嫁,在教堂里,神父问他:“你愿意娶林盏小姐为妻吗?”,他高吼一声“我!愿!意!”,声音之坚定响亮,甚至震破了屋顶,直冲云霄。

    醒来时,我把这场梦境记录下来,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已经是我第五次梦见相似的情节,我将小本子捂在胸口,满满都是笑意。是不是梦见七次就可以召唤来一场婚礼,我期冀。

    【6】

    婚礼还没到,噩耗抢先一步来了。

    陆承禹刚到青岛第二天,他那小女朋友就跟来了。周远说要请我俩吃饭,我开车去接陆承禹时,他在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等我开到楼下,看到他手里牵着个姑娘时,我就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还没发话,那姑娘已经抢先一步,自己扣好副驾驶的安全带。坐在我旁边,向我伸出手说:“您好林盏是吧,我是陆承禹他女朋友,叫我小鹿就行,谢谢你对他的照顾,我已经批评他了,我们之间的小矛盾,怎么能麻烦外人呢。影响你上班,真是不好意思……”。

    小姑娘年龄不到,说话看似客气,实际一字一针锋,我都成外人了,还是个爱搀和别人私事的事儿妈。

    可我还是把手回握过去,维持了面子上的客套。小鹿一脸娇笑,眼神却十分犀利,若有深意的紧紧捏了下我的手,然后在我想报复回去时,又装作不经意的收了回去,一副胜利者居高临下看loser的表情。

    我气的胸口发闷,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陆承禹,却只看到他一脸痴汉的表情,只对着他的小女朋友。

    我被现实猛扇了一个打耳光,却只能就着血往下吞。小鹿倨傲的看着我,我却再没了力气回瞪回去,我的软肋倾向她,已是她最有力的武器,青梅竹马的情谊,真是讽刺。

    一路上,我不再开口说话。倒是小鹿叽叽喳喳的和陆承禹一口一个 达令哈尼的秀恩爱。我想起那三只小石猴,不听,不看,不说。心里却早已奔腾而过一万匹狂躁的草泥马,掀飞了满屋的桌子。

    到了饭店,周远早就等在那里,看到陆承禹的女朋友也略微的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叫陆承禹给介绍。我站在一旁太过尴尬,周远一推我说:“林盏,我还没点菜呢,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去”。我听命领旨走远了再回头,发现周远朝我挤眼睛,是以解围。

    席间气氛还算热络,如果说陆承禹是交际花,那他大多数时间只是捕获姑娘的芳心。而周远不同,他算是个段子手,暖场王。小鹿听说他是个作家,掏出本子叫他给签名,周远望了我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挡了下,说改天给小鹿邮去本新书带签名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闷头喝酒。过去只要别人不灌我,我绝不肯自己沾一滴酒,因为喝完第二天喉咙就会发炎,但那天自斟自饮,意外发现崂山啤酒很好喝。于是一杯接一杯,决心喝个酩酊大醉,杯中日月长,醉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眼色都不用看了。

    周远见我苗头不对,举杯子撞撞我问:“林小盏,啤酒好喝不?”

    我自然回:“好喝啊”

    他又说:“那陪我喝两杯吧,不过咱们兑雪碧喝,我不喜欢直接喝”。

    “成啊,都随你”。周远叫了两瓶雪碧,跟啤酒2:1的兑好,我举着杯子发现除了酒的颜色,压根都没有酒味儿了,但人家的好意我再当面拂了,就更里外不是人了。和他干杯一饮而尽。

    陆承禹中途喝多了要去上厕所,小鹿这才恋恋不舍的把头从陆承禹肩上挪开,那边门一关,小鹿就对着我娇滴滴的说:“林盏啊,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男闺蜜,懂的体贴人,不像我们家陆承禹,看似挺温柔的,但一点都不解风情,不过这样也放心,起码不会被外头的野花一勾就走……”。

    所有事情一带上陆承禹我就认怂,明讽暗嘲我是野花,我又能怎样?扮缩头乌龟装醉呗,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周远一把揽过我肩膀,然后又拍拍自己胸口,冲着小鹿说:“斑比啊~我可不是男闺蜜,我是追求者。林小盏现在点头,我下午就娶她,钻戒我都随时揣着,只是林盏不答应我罢了……而且,虽然作为一个男性情感作家,但我也奉劝你少看些少女小说,统统是骗人的,男人和少女小说一样,半真半假,千万别把话说的那么死……谁信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他说这话时,声调和风细雨,像是过来人对小辈的谆谆教诲,但内容却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小鹿脸色变了变,陆承禹不在,她不好说其他,只是等陆承禹一回来,她就捂着肚子说不舒服,想先回去。

    周远挥挥手说:反正大家见了面,聚会也很开心。你就先带着她回去吧,改天再聚”。

    他俩就这么走了。

    我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强颜欢笑再是演不下去。“我就想不通了,她在我面前跟陆承禹那么黏黏的是干嘛呢?跟狗撒尿划分地盘似地……要知道,我认识陆承禹的年头,她还不知道搁哪儿,哭咧咧的抹大鼻涕呢……”

    “打住打住,人一走你就来精神了,刚才怎么就那么怂呢?”好半天没吱声的周远,两手垂直交叉,做了个休止手势。

    “林盏,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从你进门开始,你就像一个抓到老公出轨的怨妇,顶着一张黑脸,黑云压城城欲摧,毫无光彩”周远顿了顿“你如果是单纯倾诉的话,我差不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如果你想要我给你参考意见的话,那我接下来的话多难听你也得听进去,忠言逆耳,你知道,我没害过你……”

    我闷哼向后一靠,双手抱膝,头无力的耷拉在膝盖上“那你说吧……”

    他伸出头揉了揉我头顶,难得的没被反抗,还在他安抚的动作里,感受到久违的归属感。

    “小鹿说那些话时,陆承禹是个什么态度,你注意到了么?”  我默不作声,他继续说:“你始终刻意的模糊掉陆承禹的态度,说明你的内心,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倾向,只是不愿面对,一味逃避罢了” 。

    “你刚才跟我讲先来后到的问题……林盏,感情里有没有先来后到,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么?”

    我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前提都是一个情字,一个爱字。而情爱则是靠异性的荷尔蒙相互吸引……”

    “陆承禹当你是什么?”

    “……哥们” 我不情愿的哼哼

    “这不就得了,你俩之间光你单方面的散发雌性荷尔蒙,但他感受不到啊。就跟蓝牙配对似的,你都打开蓝牙好久了,他还不知道你在搜索他呢……”

    “……” 我抬起头,盯着他许久,刚觉得眼睛发酸,喉咙已经不自觉呜咽起来,接着变成了毫无形象可言的嚎啕。

    周远一见我这样,明显的就慌了,慌的手忙脚乱,从茶几上抓了一把纸抽紧忙递给我……

    “我什么都明白,只是我心里难受……你让我哭一会儿”

    周远叹了口气“你敞开哭吧,我就当没看见……”

    我点点头

    “这么说会不会像是趁人之危?但林盏,刚才饭桌上说的那些,我的确是为了帮你气小鹿,但却没有一句是玩笑话。林盏,我的蓝牙也打开好久了,你能不能别总是跳过我,咱俩连接一次试试呗?”

    我鼻子发闷的看着他“别闹……”

    他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单膝着地蹲在我面前,握住我的手,神情坚定又温柔,他说“从小到大,我跟你玩笑似的表白,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吧。但我语气始终不够当真,所以你也只当是个笑话。但……林盏,其实每次我玩笑的语气下,都无比认真。因为我知道你喜欢陆承禹,我怕我一逼你,以你的性子,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讶异的想抽回手,反被握的更紧。他自嘲的笑了笑,眼眶有些湿润。“但林盏,我可以向任何人发誓,我喜欢你绝对比你喜欢陆承禹还要深……”

    我不会逼着你做决定,更会尊重你的选择。反正我等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不介意继续等下去……”

    “你追累了,记得回头看看我。不要跑太远……不过就算你跑远了,我也有信心赶上的”

    “所以,不要排斥我,不要拒绝我,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听着,林盏我爱你,我 爱 你”

    不是发小之情,不是哥们之义,是男人对女人的,我爱你。

    【7】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回复,周远已经站起来了,他揉揉膝盖说:“蹲这么半天怪累的”。接着他自嘲的笑笑:“你不用急着给我回复,陆承禹后天走,没敢跟你说,我约了他明天去我家,不许带他女朋友。你俩之间也该有个结果了”。

    当你迟迟不想面对一些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陆承禹要走了,走之前他到周远家,看到我在还很开心。中途周远找个借口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只觉得很窝心。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种难得的独处都是之前求之不得的,只是这一次,我不想面对,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我预想过我与陆承禹的无数种结果,最悲情的一种,大概要在今天发生。

    我说:“陆承禹你记不记得我们大学毕业那年,结伴去内蒙古,月亮小镇上的天池。据说绕着那里走三圈,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你走了一圈,鞋子就陷满泥,怎么都不肯继续走下去。可是我一个脚印一腿泥的走了六圈儿,等我上岸后,你还笑话我贪心。问我许了什么愿,我不肯告诉你。今天我全都说,我只许了三个愿,每个许两遍。“第一,愿亲人安康,第二,找到一份好工作。第三,我希望同你在一起。做不成情人也要做一辈子的好友。”

    其实我最初只希望同你做情人,只是我怕自己太贪心,所以在三圈儿走完后,又补上了一条,做不成情人也要做朋友。陆承禹我太怕失去你,怕到所思所想都成了执念。

    执念太深,自救不得。

    “喜欢你喜欢的那么辛苦,可我还是不肯放弃,我真是个傻逼。就这么一眼望不到头的喜欢,费心又费力。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唯一期望的就是,对你的喜欢不会与日同增,听到你的名你的姓,你所在的方向,不再会条件反射的笑个不停。

    我连青岛的天气预报都从来都不关注,却还是订了一份天气预报用来提醒你,我就是这样自作聪明的做着在你眼里徒劳无功的事情,即使这样,都耗尽了我,积攒了一年又一年的勇气。

    我从来没有觉得对自己这般恨铁不成钢,这般无能为力。我也不想喜欢你,可我也无法做到不再喜欢你。

    单向喜欢一个人,真是……真是未解难题。”

    “所以,陆承禹……你能喜欢我么?”尾音到最后都成了颤抖,带着最卑微的祈求或是不甘心。我仰头看着他,我用了大半生去喜欢,去追逐的人……

    可他也只是说:“对不起……”

    三个字,终于说出了口。也算是了结我半生执着。

    【8】

    “来吧,周大作家你这不是出新书了么,给我讲讲剧情梗概。”

    “行咧,你知道这把出版社给我的宣传语是什么吗? 【一改青春畅销书籍的臆想套路,给你犹如海风扑面般的清爽体验,后现代现实主义,与你共同拾起,最贴地气的青春回忆】”

    “这得多宽的腰封,能写下这么一大段废话啊?还海风的气息,这是咸湿小黄文的文艺叫法么”

    “什么小黄文,我的读者面向14~25岁,还都是祖国的花朵呢,你见过给花朵浇硫酸的么!”

    “ 你当花朵时可没少主动喝硫酸”。

    “ 所以一回首,追悔莫及”。

    “后悔什么?”

    “悔我空有丰富的理论基础,没趁你年少无知时,将你轻松拿下”。

    “你 滚 蛋!”

    那天和陆承禹告白被拒后,我低落了大半年。我和周远说,我大概没有办法和他继续做朋友了,当年许下的愿望,当真是年少无知。挖心挖肺的喜欢一个人,知道无法与他在一起后,怎么肯甘心做朋友。

    “林盏,你总取笑我是写小黄文的,骂我流氓。我跟你反驳,说我是青春文学作家,但仔细一想,你说的对。为了令人印象深刻,回味悠长,文学中的爱情大多抱有遗憾,毛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全是耍流氓”,纵观我笔下,的确出过不少流氓,我是带头大流氓”。

    “ 这世上有的是人打着青春的旗号耍流氓,但我深知,不会有人永远的活在青春里,沉沦在回忆里,不过是打着青春的旗号回避现实,所以我不许诺你,陪你走过青春,我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在一起,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

    周远深情的凝望着我,那眼神我再熟悉不过,我曾用相同的目光追寻陆承禹许多年,跨越万水千山,苇渡脉脉经年。

    那目光中包含着万千情绪,有炽热的爱慕,有卑微的不甘,有执着的信念……而今有一人用同样的目光凝望着我,我不由的心跳加快。

    “但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我会选择你,哪怕不是陆承禹……”“哈哈哈哈,你七岁那年可就同我拜堂成亲了……”

    我想起当年那几个大馒头, 周远说:“我们得对着磕三下……” 我当时一心念着陆承禹,完全没多想还有这么一出,一时脸烧得通红,恼羞成怒抬脚就要踢他,他也不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我一时又慌张不已,问他有没有踢痛。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将头按在他胸口。他心跳的极快,扑通扑通一下下强有力的撞击着宽阔的胸膛。我昂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在他的目光里有浩瀚星海,有澄澈月光。

    被人喜欢是件顶值得欢喜的事情,何况有一人爱我,爱得如此深沉,爱得如此不计回报。

    我想我可以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已往不谏,来者可追。我要可以抓住这近在咫尺的幸福。

    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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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情到深处苦难说,点到为止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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