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苗小小
01
天气热了，我准备带闺女去理发。
我妈拉住我说，别去理发店，免得弄一身碎发渣子，还是在家自己理吧！
我为难地说，不行啊，我这双手虽然能妙笔生花，但却不会理发！我妈一拍胸脯，有我在，你怕啥？
那好吧，说干就干。
我妈负责摁人，我负责操刀。
发型总监尽心指挥我：
喏，把前面的一撮头发揪起来，往上拧，然后咔嚓一下就行了。
我依计行事，一刀下去后，我问我妈如何？
她看了一下，认真说：像明星。
我一看，坏了，果然像明星：
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想到的，我妈的话不能信。
我上高中时，有一天，我妈不知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给我理个齐耳短发，她说：不会太短，就像刘胡兰那样。
我虽然不想剪，但碍于我妈的热情，以及想想刘胡兰好歹是正面形象，就半推半就了。
我妈提着剃头刀，就这样无证上岗了。
她像园丁修剪花枝一样，在我脑袋上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大概10分钟后，我一照镜子，吓得灵魂出窍：
妈呀，这谁啊？
不是说像刘胡兰吗，镜子里这个胡汉三是谁？不是齐耳短发吗，现在到颧骨又是怎么回事？
我妈安慰我：
没事，相信我，你会有焕然一新的体验的。
我妈没骗我。
那个周末，我去隔壁镇上的女同学家玩。远远听到有人喊：某某某，你男朋友来了。那个年代，早恋还是件时髦的事，这声吆喝，就像一枚炸弹，惊得整个邻里乡亲都出来看热闹了，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夹道欢迎的热烈。
后来女同学笑着告诉我：
头发长长了再来吧，免得老有人说我品味差，找了个男友像傻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挣脱出来，忧心忡忡地问我妈：现在要怎么办？
我妈不慌不忙地用手在闺女额前比划：
别急，把刘海修一修，还有得救。
我鬼迷心窍，竟然又听了她的话。一阵天女散花过后，我再次问她如何？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半天才吭声：不好说。
确实一言难尽，那种看一眼灵魂就出窍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妈到底见过世面，她安慰我别急，然后提起刀，开始拯救行动。
又一阵刀光剑影过后，我们俩彻底沉默了。
经过这轮补救，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件很特别的艺术品，半秃不秃，半长不短，充满了矛盾的思辨性和拧巴的趣味性。
我妈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
这孩子太不配合，老动来动去！
我看着这颗斑秃的毛芋头，由衷地感叹：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眼睛啊。
02
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也不比我妈差。
儿子2岁半的时候还不敢荡秋千，这让我有点懊恼，就这点胆量，还怎么体会人生的百态多样？老王劝我：算了，让孩子像孩子一样成长，别勉强。
这什么屁话，哪个成长中的孩子没有荡着秋千迎风招展的记忆？
那天，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儿子终于肯勉强试一试。他坐在秋千架的边缘，身体僵直，两手死死抓住绳索，嘴里喊着，妈妈，别松手，我怕。
我站在他身后，温柔地鼓励他：
不怕，妈妈会一直在后面保护你。
秋千缓缓荡了起来，带着一阵风，载着儿子慢慢飞起来。
荡了几个来回，他渐渐适应下来。我也慢慢加大力度，儿子的状态越来越好，身体也越来越放松，他的面容开始舒展，甚至还发出了百灵鸟一样清脆的笑声。
你看，人类所有的伟大都来自于试一试！
我想把这珍贵的一幕拍下来，然后甩到老王的脸上：看，温室里的弱鸡，怎能体会鸟儿的自由不羁？
于是，我站到秋千前面，拿出手机调好角度，镜头里，儿子叫得大声，笑得放肆，他眼里有光，脸上有笑容，这才是畅快淋漓的人生嘛。
我想给他来个特写，于是喊：
来，看这里，耶！
儿子很配合地竖起指头，比了个耶。接着，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他冲我喊：
妈妈，你怎么松手了？
他比耶的那只手，本能地想伸过来拉住我，他心神一乱，整个人就溃不成军了。我看到他像蝴蝶一样轻轻地飘了出去，再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哭声，这顿哭，惊天地泣鬼神。
我看着眼泪鼻涕横流，额头带犄角的儿子，心里很愧疚，要不是我一意孤行又得意忘形，他就不会摔成猪头样了。
我心疼地抱住他，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回家别告诉你爸！
03
不过，妈妈的话，有时也是信得过的。
幼儿园里组织化装舞会，群里的妈妈纷纷表示根本没有装扮的东西。
我倒是准备了，是去年带儿子游泳时买的一件恐龙浴袍。
我妈提醒我，人家都没准备，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心机，太高调？
我说没事，大不了不带浴袍的帽子，给别人点面子。那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化装舞会，我一定要让他有个难忘的记忆。
事实证明，我——做——到——了！
下午，老师发来海量现场照。有这样的：
这样的：
还有这样的：
不是没准备吗？这从头武装到脚的行头是哆啦A梦变出来的吗？
当然，也有这样的：
这个绿油油的是我儿子，面具可能是老师看不下去后给的
别人像是刚拯救完世界回来；
这位小伙子像是刚搓完澡回来。
他蜷缩在角落里，像是走错了片场，稚嫩的脸上却闪现着哲学的光芒：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我说过要让他难忘的，我，做到了。
另外，友情提醒：妈妈是谎话精，家长群里妈妈的话更是不能信。
04
小时候，所有人都告诉我们，要听妈妈的话；
长大后，我们才发现，妈妈的嘴，骗人的鬼。
妈妈不是超人，也会迷糊，也会犯错，而撒谎这种小事，她们更是信手拈来。
一个妈妈在商场里，指着打折字样的商品，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她的儿子说：不是妈妈不买，你看，这里写了，不卖。
骗孩子算什么，狠起来，我们连自己都骗。
再过10分钟，我一定睡觉；
就赖5分钟，我腿长肯定不会迟到；
吃完这一口，再吃就是猪；
买完这一件，再买就是狗。
这些自我欺骗的谎言，就像迷雾中的灯塔，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
虽然我们的行动会打折，但是我们的爱不会。谁不是在不断地憧憬，试错和改正中成长呢。
妈妈的话确实不能信，因为漂亮女人就这德性！
往期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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