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那一池荷塘里,只见碧波深深,仿佛盛满了整个初夏的光阴。
02
“在想什么呢?”
就算不用看,李世民也能从妻子轻柔而微微上扬的语气中,猜到她此刻必然是含了三分笑意。
转过身,果然就见长孙氏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向他走来,李世民连忙迈开大步迎了上去。
长孙氏注意到了丈夫的动作,眼底的笑意宛如春风拂过的湖水,涟漪轻漾。
盛夏午后的阳光几乎蒸腾出了有若实质的热气,即便是在殿宇的背阴处,照映在逶迤及地的素纱帔子上,也依然清晰可见卷草纹流动的明亮光泽,随着长孙氏的步履轻移,玉色裙裾轻轻扬起清浅的花朵,又缓缓碎落一地。
“你怎么出来了,这会儿外面正晒着呢,热得人都要化了。”李世民一把揽住了妻子的腰肢,嘴里虽然埋怨着天气不好,可手中也没闲着,自然而然地接过宫人递上来的丝帕,为妻子轻轻地拭去额角的一点点细汗。
身后的宫人立马识趣地让开,稍稍退到了远一些的地方伺候着。
“青雀早上从芙蓉园过来,跟我说这几日荷花开得正好,我便想来看看。”长孙氏轻轻拍了拍丈夫环在她腰间的大掌,手心的柔软多少安抚了他,“我在屋子里待得够久了,出来走动走动也好。”
李世民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摩挲了几下,有些担忧地说:“难得你这两天精神好了些,怎么手还是凉冰冰的。”
长孙氏闻言不免有些无奈,她自然感受了丈夫这段时间以来的焦灼情绪,只恨不得立马寻到一味仙药良方,令她药到病除,沉疴顿愈。
“从来只见病来如山倒,想完全好起来,哪有这么快的。”长孙氏说着,又转出了浅浅笑意,抹了淡淡口脂的唇色给她添了几分精神气,“何况我这两日身子已经爽利了不少,你今早不也说我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么。
李世民哪里不知道妻子这是在安慰他,不过今天她能出了屋子走动一番,也的确可见身子是好转了不少。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禁微微颔首,满意的神色溢于言表:“昨天相州传来消息,说是修定寺已经修好了,正准备安排僧人入寺,今天益州也送了消息过来,善寂寺也修好了。果然还是佛祖灵验啊,你看你的身子,果然现在就慢慢好起来了!”
“你一下子就下诏重修了三百多座寺庙,这么赤诚的一份诚心,佛祖怎么会看不到呢?”听到丈夫提起这些佛寺的事情,长孙氏不由得轻嗔了一句。
李世民顿时收住了话头,赶紧看了一眼妻子,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这才放缓了声音慢慢道:“你觉得大赦天下不好,是乱了法度,你不喜欢,我都依你,最后不也没有下诏,可是你总得许我为你做些事情。”
亮晃晃的光线穿过树叶,落在长孙氏的云鬓上,散出柔和的光晕,李世民下意识地抬手为妻子扶了扶发髻间的花钗,又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告诉自己,你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以前哪一回最后不都是痊愈了;我也告诉自己,天底下医术最好的太医都在这座太极宫里,吴嗣开的药方没效果,那就让孙思邈再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就好像,就好像有人紧紧攥着我的心口,只要一想到你的身子还没好起来,我就根本没法好好地喘上一口气。”
也许是这些日子忧心得太过了,这会儿李世民说着,眉头又渐渐紧锁起来:“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做这些,修复一座寺庙确实靡费良多,朝中那些人嘴上不说,我知道他们也并非真的赞同我这么做。但是在我的心里,只要能让你好起来,只要你能好好的,别说300多座寺,就是将天底下所有的废寺都重修一遍我也愿意。”
什么大赦天下,什么修复废寺,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这些话李世民没有说出口,可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就在李世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忽然觉得额间一点清凉,顿时回过神来,只见妻子素白的指尖正轻轻抚过他眉间的褶皱。
“这些日子你心里苦,我都知道的。”长孙氏静静地抬起头来,看着丈夫,“我苦在身,你苦在心。所以我不曾告诉你,其实有好几次,我真的觉得自己再也喝不下那些汤药了。可是,我终究还是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将那些药全部喝完,一点都不敢剩。”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李世民完全看懂了妻子眼底流淌着的深邃情绪。
“我一直都记着呢,我和你一起许下的愿望,如今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怎么可以食言呢?”
03
那两个愿望啊,李世民当然还记得,而且记得是清清楚楚。
那时候他和妻子正值新婚燕尔,如今回首想想,那些日子真是幸福而简单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彼时的李世民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虽然说起来也是出身高贵的唐国公次子,可真要往细了说,却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官衔,至于爵位,则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我决定了,我要去从军。”年少的唐国公家二公子执着新婚不久的妻子的手,意气风发地说道。
“从军,这确实是个好出路,只是……”纵然明白男儿及壮当封侯的道理,可当真要目送丈夫踏入那腥风血雨的沙场,长孙氏的一颗心终究还是难免悬了起来。
李世民自然知道妻子心中的担忧,不过他到底只是家中的次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唐国公的爵位注定与他无缘。所以他若是只能每日跟在父亲身边处理一些杂事,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挣得一个功名,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的妻子风风光光地成为一位有品级的命妇呢?
“你放心,为了达成我的心愿,无论多么凶险的战场,我保证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归来的。”
“心愿?”
“是啊,在我们成亲的那天,我就发过一个心愿——你我生同寝,死同穴,我李世民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要让长孙氏同享自己所有的功名!”这话出口的瞬间,长孙氏只觉得自己的丈夫眼神亮得惊人,尤其是眼底炽热的情绪,足以让她沉溺其中。
“这就是我的心愿,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心愿?”说完自己的心愿还不满足,李世民又满目期待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我的心愿呀……”
一阵风拂过,将妻子的话语悠悠带进了风里。记忆太过久远,偶尔也会出现恍惚,有时候无论李世民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当时妻子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后来每逢夜深人静,唯有青色的帘幔空荡荡地散在床榻边时,他又觉得妻子当年说出的那些字与句,其实一遍又一遍,都落在了他的耳畔。
04
再后来,就是一段极为艰辛的时光,夫妻二人聚少离多,鸿雁频传,牵扯人心。
有时是前线的捷报传来,宫中的赏赐随即连同大捷的喜讯,一起源源不断地涌进新建立不久的秦王府中。
有时是秦王妃诞育皇孙的消息,附在圣人赐名“承乾”的诏书下,被初为人父的秦王翻来覆去地看着,怎么都不厌烦。
而这一次,长安城中传来的消息,却令本来打了胜仗正要凯旋的李世民心情顿时跌落下来。
他的妻子生病了,而且从信件委婉的说辞来看,显然是病了有些日子,却怕他在外面担心而迟迟没有说。这会儿才轻描淡写地提起,恐怕也是因为他要回去了,怕到时候纸包不住火,惹得他更加生气了,所以才提前跟他说了一声。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脸色阴沉得简直就和头顶上风雨欲来的天色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秦王府的长史唐俭忽然打马上前:“大王,前面有座寺庙,要不要在这里稍作停歇?”
“寺庙?”李世民收回思绪,蹙眉想了想,忽然心头掠过一丝光亮,立马开口问道,“是不是玄中寺?”
唐俭闻言先是愣了一瞬,不过随即点了点头:“大王好记性,正是玄中寺。”
“就地休整!”丢下这句话,李世民当先打马向寺庙的门口飞奔而去。
他的记性当然好了,尤其是关于自己妻子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好——这玄中寺分明就是长孙氏当年修葺过的那座佛寺!那时候他与父亲刚举起起事的大旗不久,妻子为了他们的大业,曾特地来这座佛寺聆听过佛法教诲。
就在李世民翻下马背的同时,寺里的高僧道绰也迎了出来。
05
李世民一向不爱来这些寺庙道观,只觉得这里的香火太盛,烟气缭绕,熏得眼睛生疼,凭白忍得人心烦意乱。
但是这一次,他却规规矩矩地端坐在蒲团上,谈不上多崇敬,但至少态度还是恭敬的。
道绰虽然是出家人,却也知道面前这位公子身份殊贵,与这座玄中寺也颇有因缘,于是免去了客套,径直开口道:“不知秦王殿下,所问何事?”
“我想请大士为我的王妃供养祈愿。”
听到李世民提起长孙氏,道绰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了数年前让玄中寺起死回生的那位贵人。彼时的长孙氏不过十五六岁,可道绰只一眼,便看出了这位少妇日后必然至尊至贵的面相。
“玄中寺本就是为世人祈福供养的地方,秦王殿下的要求,贫道自然无不应允。只是贫道也有一言,不知秦王殿下可愿听上一听?”
其实李世民最不耐烦听一群和尚道士念念叨叨的,可如今他有求于人,只得强行按捺住性子说道:“还请大士赐教。”
道绰看着李世民,声音如同寺里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改变的钟声般沉静:“一切江河,会有枯竭。凡兹恩爱,必有离别。”
他既然可以一眼断定长孙氏的未来,自然也不会错认李世民眼中对妻子的情根深种。
然而人生八苦,求不得最苦。
都不必亲眼所见,道绰也可以想见,若有朝一日长孙氏早赴极乐之境,这种痛失所爱的悲苦只会像从青石上穿流而过的潺潺溪水,日夜不息,点点滴滴,啮噬着李世民的内心。
只是道绰虽是好意,可李世民眼下最不想听的就是这种话。
他就知道,这些出家人尽喜欢说些劝人看破红尘的废话,要知道他来这里只是想为妻子祈福,想让妻子早日好起来,而不是来听这些有的没的。
“大士,我很少礼佛,也不太听得懂这些佛家偈语。”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耐心,李世民有些生硬地说道,“我只知道玄中寺是我的王妃十分看重的一座寺庙,所以今日我才会特地登门拜访,请大士为王妃供养祈福。”
话说到这个份上,道绰也明白此时此刻的李世民根本听不进他的劝慰,心底轻叹一声,低头双掌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是贫道多言了,还请秦王殿下见谅,贫道这就去为王妃准备供养事宜。”
06
“后来你就走了?”长孙氏缓缓抬起眼帘,仰首看着丈夫坚毅的下颌。
细碎的光线停在她如小扇子般长长的睫毛上,微微翕动,俨然一年中最好的时光。
“是啊,那时候我记挂你还在府里病着,也不知道你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想着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来了几朵云彩,原本明晃晃的阳光在云翳的遮蔽下渐渐隐去,李世民怕妻子着凉,便道:“天色阴下来了,可能是要下雨,我们先回屋吧!”
长孙氏在外面也待了有好一会儿了,这会儿确实觉得有些疲乏了,便靠在丈夫的胸膛前——当年在战场横扫敌军无数的坚实臂膀,此刻却成了她最柔软的依靠。
“我知道你以前在玄中寺听过道绰讲解佛法,所以让他为你供养祈福,我也能放心一些。”李世民一边半环半拥着妻子进了屋子,一边细细地解释起来,“而且我还给寺里留了不少香火钱,也不怕他们不尽心。”
李世民话说得轻巧,对自己捐给玄中寺的财物只以“不少”二字一笔带过。其实长孙氏后来也看过唐俭送来的单子,只见上面列满了舆马、绫帛、泊银鞍、玉带、四季时服等各色贵重物品,绝对不是“不少”二字能简单概括得了的。
只是正如李世民所说的,心意之重,非是这些身外之物可以衡量。
而丈夫的这份心意,她从容收下了。至于她能报答的,无它,唯有自己此生满心的爱慕与眷恋。
“所以前几天我还在想着,如果修复那么多佛寺也没用的话,不如干脆我再去一趟玄中寺,让道绰亲自为你供养祈福。”李世民口中嘀咕着,直到扶着长孙氏坐在了床榻上,这才柔声道,“睡一会儿吧,我和你一起。”
“好呀。”长孙氏柔顺地往床榻一边侧了侧身子,好让丈夫一同躺了下来。
宫人们随即上前放下帷幔,又点上香气清淡安眠的鹧鸪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长孙氏刚合上双眼,又忽然想到一事,赶紧睁开眼睛对枕畔的丈夫说道:“丽质和冲儿下午会过来,你记得未时之前叫醒我,不然我怕自己睡得沉了,丽质他们来了看我睡着,又不想叫醒我。”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叫醒你的。”李世民见她还不肯放宽心去休息,话中的无奈之意简直流露无遗,“既然下午要起身,那你现在就更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等会儿见了丽质和冲儿,你又没什么精神,丽质他们恐怕会更担心的。”
长孙氏偏头看了看他,只觉得丈夫就差没把“你乖乖的赶紧睡”这句话说出口了,于是有些不满地说:“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像在哄雉奴睡觉?”
“怎么会呢?”李世民简直就要哭笑不得了,仔细替她掖好了被子,“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吧!”
长孙氏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好笑,不禁微微转出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来放在丈夫宽厚的手心里:“嗯,睡吧。”
直到妻子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安稳,李世民这才合上了自己的双眼。不过在这之前,他可没忘记牢牢握住妻子的柔荑。
在即将进入梦乡的那一刻,他想,等妻子这次彻底病好了,他们就一起去一趟玄中寺吧,也算是还一还当初的心愿了。不过这事不急,他们以后的时间还会很长,很长。
07
“阿耶,阿耶?”
李世民猛地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来人:“雉奴,怎么了?”
只见李治一身绛色的衣袍,皂色的远游冠被犀簪导稳稳地戴在了发髻上。似是看出了李世民的神游,李治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来意:“安福门楼上已经准备好了,文武百官也在两仪殿外候着了,阿耶要不要现在就出发?”
“嗯,之前安放在弘福寺的那两百多幅绣画像、金银像,还有玄奘从西国带回来的那些经像舍利,都准备妥当了吗?”
李治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包括先前玄奘选的五十大德高僧和三百名僧人,也都已经入驻慈恩寺了。”
“那就好。”李世民闻言满意地颔了颔首。
要知道这座寺庙对他们父子二人而言,意义远非一般。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慈恩寺简直是过于奢华了,又是铺满整条朱雀大街的香车宝马,又是飘扬在道路两侧的五百多条金缕绫罗幡,更别说马上大唐天子还要亲自带着皇太子与朝中百官庆贺这座寺庙的落成。
然而在李世民看来,这些统统都不算什么,毕竟一座寺庙想要承载他们父子两个人对同一个女人的思念,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阿耶刚刚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就在父子二人即将离开立政殿的时候,李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听到儿子的问题,李世民不由得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池碧水,微微敛下的笑容中几分苦涩,几分失落:“没什么,只是……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08
“你我生同寝,死同穴,我李世民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要让长孙氏同享自己所有的功名!这就是我的心愿,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我的心愿呀……”耳畔似乎清晰可闻妻子的声音,“同你一样,也只有一个。”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惟愿妾身长健,与君朝暮相见。”
妻子的声音简直就像在耳边呢喃,那么清晰,李世民心中一动,忍不住蓦地回首望向那片荷花池。
李治被父亲的动作一惊,也不由得一同向那一池水望去,只见一阵风吹来,池中碧波如同被拨动了心弦,荡开了一层层涟漪。
瞧了半天,李治也没发现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三九寒冬的天气,就连荷叶也败落得连枯叶都不剩了。于是又回头仔细瞧了瞧阿耶的脸色,见他的心情似乎又低落了许多,李治不免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他隐约有感觉,阿耶口中提到的往事,很有可能是和阿娘有关。
这么想着,李治终究还是不敢问出来了,只怕问了,又徒惹阿耶一片伤心。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勉强打起了精神,抬眸看向李治,道:“好了雉奴,我们走吧,也该让你阿娘看看你的一片孝心了。”
“嗯,好。”李治闻言当先一步踏出了立政殿。
而李世民却踌躇了片刻,就在他下定决心离开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一池荷塘上,只见池中碧波深深,那里空无一人。
注:
1、半死桐:词牌名,出自贺铸为其妻所作的悼亡诗。
2、贫道:僧人和道士的自称。僧曰:“贫道受明录秘术,颇识宝气。檀越宅上每日常有碧光连日,绛气属月,此宝镜气也。贫道见之两年矣。今择良日,故欲一观。”(《古镜记》)
3、李世民为长孙皇后重修392座废弃佛寺:至贞观十年四月,敕为皇后虚风日久,未善痊除,修复废寺,以希福力,天下三百九十二所佛事院宇,并好山水形胜有七塔者,并依旧名置立。相州亦所同时得额,均人配住,名修定寺,故今则因其号也。(《唐文拾遗》)
4、玄中寺:太宗昔幸北京,文德皇后不豫,辇过兰若,礼谒禅师绰公,便解众宝名珍,供养启愿。玉衣旋复,金榜遂开,因诏天下名山形胜,皆表刹焉,所以报护力,广真谛也。(《太原府交城县石壁寺铁弥勒像颂》)
5、大慈恩寺:十二月。皇太子为文德皇后创大慈恩寺成。诏选京城宿望五十大德。各度侍者六人。入居新寺。是月丙辰。太子备宝车五十乘。迎诸大德。并彩亭宝刹数百具奉安新获梵夹诸经及瑞像舍利等。敕太常九部乐及长安万年音乐京城诸寺。花幡导引入寺。帝御安福门楼。执炉致敬。经像过尽始罢。皇情大悦。(《佛祖历代通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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