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的湖北,雨特别多,鄂东南从四月初到七月下旬几乎天天都在下雨。这一年的6月20號,武漢由中央直轄轉爲省管。据当时的气象记载,武汉从六月底到七月底的33天里,仅有3天是晴天。
武汉市江汉关历史再一次考验这座英雄的城市。党中央电告全国各地支援武汉防汛斗争,大量麻袋、草袋、抽水机等防汛物资从祖国各地陆续运送到湖北,全国唯一的一列列车发电站从山西派往武汉。
涉险前进的发电列车這一年,同樣是举国支援,党中央从全国各地抽调了各类工程技术人员、潜水员、电力技师和有防汛经验的民间专家23125人派往武汉,仅排涝专家就有1091名。據文獻記載,當時全國麻袋生產总量爲500萬條,而送到武漢的就達到540萬條,也就是说整个國家的全部庫存都拿了出來。
经受洪水考验的武汉八月中旬,正是大冶县抗洪抢险的關鍵時刻,老家突然來信,信中說爺爺去世。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伯父忍住悲伤,继续坚守在抗洪的一线,直到汛情的消退。
武汉长江防汛纪念碑建国初期交通不便,一路上需要不断更换交通工具。折腾了数日,伯父终于坐着火车,到达算是离家最近的龙华站。虽然天色已晚,车站离老家还有将近四十多里路。但伯父出身行伍,胆气自不待言,加之是本地人,识途问路亦无障碍,另外,此次归乡他随身还携带着一把51式手枪。
借着月光,伯父顺着乡间的车马道匆匆前行。路过几个村庄,村里的人早已歇息。一路过来,满眼都是熟悉的风景,离路不远是小时游水摸鱼的河汊,道边的地里都是大片大片茂密的庄稼,轻柔的夜风中传来泥土的气息。贾吕(地名)已经抛在身后,转过前面的大弯,就离广川(地名)近了。
故乡的高粱地想到离家渐近,伯父脚下又快了几分,前面不远就是大弯,就见那几棵记忆里高大的杨树,还是那么郁郁葱葱地矗立在路旁。眼见车马道的大弯到了,伯父突然慢了下来,观察着左右,停在离几棵树十几步外,借着月光,伯父发现树后影影绰绰似乎有人。伯父左手丢下提包,右手入怀握在枪上,大声说道:出来吧!你们是做什么的?右侧树后闪出一人,全身黑衣中等身材,夜色中无法看清面部,手握一根哨棍走到路中站着笔直。左侧一颗树后也似有长刀的金属光泽。那人似乎是临县口音,反问到:朋友,为何夜半赶路啊?伯父回到:部队执行公务,让开道路。那人随即沉默地站在那里,伯父正考虑要不要亮出枪来。旁边茂密的高粱地里传出一长三短的唿哨,旋即左右两侧树后,各有一人持长短刀具闪入庄稼地,道中那人面对伯父徐徐后退直至没入高粱丛中。
少许四下安静,伯父才慢慢拿起提包,摇摇头继续前行。接下来一路无事,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家。
伯父要回来的事情,家里已经提前知道。祭拜爷爷,走访亲朋是应有之事。另外姑姑在奶奶的安排下,也早早相看好本村一家人的侄女,乘这次伯父回来两人见个面,合意能把亲事定下。(奶奶当时说还是咱本乡本土人可靠,受得苦,城里女子吃不来苦,不是过日子的人。)
几天后在姑姑安排下,两人见了面,之后两家均无异议,只待女孩子年龄到了就完婚。多年后伯母告诉我,当时生活条件差营养不良,伯母长的面黄肌瘦,伯父怕她身体差其实不甚满意。姑姑劝说伯父道,几顿好饭一吃保准就好看了,再说女孩子家勤快能干吃的了苦更要紧。
伯父、伯母的结婚证如此,1955年入冬,伯母差不多十八岁了。奶奶、姑父把伯母送到了湖北大冶,和伯父办理了结婚手续。自此两人相伴一生,一辈子未打骂过,伯父、伯母之间即便有不同意见,双方嘴里也从未出现过一个脏字。
手绘 伯父伯母结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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