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红酸枣

故乡的红酸枣

    酸枣，本是土生土长中国种，并非葡萄，西瓜，核桃等等来自外域，再由我国传到亚洲，北美洲等地。

    酸枣，在故乡是一种几乎说不上水果的野果果，如狗肉上不了席那样，登不上名贵水果的大雅之堂，就连一般水果商贩的小摊上，也很少见到它的踪迹，也只有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用褪色的小布袋摆在学校门口的角落，或用布满老茧，粗糙长着黑色老年斑的手，用枯竹节般的手指轻轻一抓“五毛”。或用小塑料袋装上拳头大小的酸枣“一块”。也有头脑灵活的老头，背上多半蛇皮袋，手提一个盘子称，在闹市摆摊，“一斤三元”！

      是的，酸枣如一只怯生生的丑小鸭，在众多翩翩起舞的天鹅面前是那样的自惭形秽。但是我，却对这毫不起眼的酸枣情有独钟。

      忘不了儿时秋天的假日，和小伙伴们一起到村里不远白沙河堤岸的阳坡上，望着杂木丛生之中绿叶之里那红艳艳的酸枣，垂涎欲滴，口齿生津。在物质贫乏的年代，提襟见肘的家庭，对食物充满渴望的少年，不掏钱就可尝到的果果，充满多少的诱惑呀。顾不得怕蚂蜜螫的风险，顾不得小手被酸枣刺划出条条血痕的疼痛，甚至忘记还站在陡峭的河堤上，虽然堤下边没有浊浪翻滚的河水，但下边杂木丛生，其中不乏尖锐如针的酸枣刺，如有不慎，划破衣裤遭爹打娘骂是小事，脸上，头上肯定血痕淋淋。但望着那红亮剔透的小果果，在隨圈形绿叶的映衬下，是那样的叫人眼馋！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绕过尖刺，抓住不太粗的枝条，轻轻摘了一颗，先放在嘴里一咬，啊，那酸甜爽口的果子，通过牙齿的嚼动，亲切地触碰着味蕾，津液顺着喉咙划下，是那样让人如痴如醉。边吃边摘，当裤子和上衣口袋都鼓鼓囊囊时，我们如凯旋而归的勇士，挺起胸膛，昂起头，虽然手背上，脸上，脖子上，被酸枣刺划出的条条血痕还微微作疼，但丝毫不影响小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灿烂笑容。想起当年我见到马当娃他爸，在雨后穿着雨鞋，手提着镰刀，左手挎着竹筐，筐里是绿莹莹的酸枣，和人们打着招呼，说是用来喂猪。虽然和他还是亲戚，虽然对他也充满敬意，但从心里对他这这种几近暴殄天物的作法，很是不满，以至于半个多世纪过去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因为那是不久就会酸甜爽口，口渴生津，消食化痰的红酸枣啊。有时好笑，那么长的河堤，那么多的酸枣树，又不是那家的私人财产，而自己又能摘上几颗，对自己的亲戚，对尊敬的长辈如此暗中交劲，岂不是猪油蒙心。但如心中两个小人打架，始终还是胜负未定，互有输赢，还不是红酸枣这个小冤家！

        好景不长，下留搬到新村不久，忽然来了大队人马，其中还有我有夏中时最崇拜的樊步仁老师，是夏中的师生开垦了这荒芜的白沙河埝，从此少年时美味的酸枣，再也不能信手拈来，品尝一番了。

      八七年新建路初中部迁到八一街先后成了示范初中，实验中学后，一次放学从大门口回家属院时，发现晚饭后的晚秋，斜阳照在西边大侧墙璧上，有几位农村老妇人在此摆摊买酸枣，久违了酸枣，那红亮亮的小果果，我掏出五元钱，说要两袋。那位大嫂一笑露出满嘴焦黄的牙，说找我3块，望着她粗糙手背上的条条血痕，我一阵心酸，挥挥手，头也不回径自直走了，不顾大嫂急切的叫唤“哎，你的3块钱！”

      2010年的深秋在运城西郊太钢技校任职的我，晚饭后骑自行车回小区，停车小解之后，惊喜地发现在高速出口约二里许的陡坡上，竟然有久违了的红红的小果果，酸枣。很少有杂木，一枝枝，一簇簇，叶子微黄，与红色的果实红黄相间，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跳跃着，沐浴着天空那一抹万道金光的晚霞，让人充满惬意。更庆幸的是无意中邂邂少年佳果，壮年依恋，老年回味的酸枣！当时我穿的是儿子给穿过乳白色的休闲西装，口袋挺大。如儿时般迫不及待地摘上一颗红果果，匆忙放进嘴里，贪婪地轻轻一咬，还是那个酸酸甜甜让人回味无穷的味。我甚至荒唐的想，如果儿时能发现这一片可能无人涉足的酸枣领地，那该是多么幸福呀！上衣两个口袋满满的，裤子两个口袋鼓鼓的，不禁哑然失笑，几近花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想起了苏轼“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的句子，而我是上面装下面装，上下袋子鼓囊囊！尽管身份，地位，处境不同，但心中的狂喜却是一般无二。

    从百度收索，获知酸枣不仅原乡地在华北，即便东北的吉林辽宁，西北的甘肃新疆，南方的两广，华东的两江，都有长满或红透或黄莹的小果果，酸枣。而且酸枣并非仅仅是人们浅层面了解生津止渴，消食化痰的作用。它的叶，果，干，根，都有人们匪夷所思的作用。如叶，晾干，揉碎，倒开水泡茶，可解心脾两虚之心悸，失眠抑郁之烦恼；其干，与红色的枣木加成手串，红白相间，不仅赏心悦目，还能达到养生之能，还有人把酸枣木烘烤，整形做成拐扙，与手串有异曲同工之妙；其根，泡水达到养血安郁，保肝养生之功；至于那红红的小果果，远不止人们所了解的开胃消食，酸枣仁是一味具有安神，袪汗，宁心，尤其是对虚烦不眠，惊悸多梦，具有神奇疗效的良药。颇有心机的人们，用酸枣为佐料，还能做成令人食指大动的红烧酸鱼汤。还有人用酸枣肉撒上白糖做成酸枣糕，也是一种人间难觅的美味呢。

      虽然我定居上海，长住北京，按说两地都是酸枣的产地，但却没有发现在超市，农贸市场，水果店里，有酸枣的影子。是商贩们不屑一顾，还是不屑一顾呢？还是故乡好，中秋之季在荒郊野外的阳坡上，只要有心，随处可见满坡遍野红澄澄，晶莹莹，酸甜甜的红酸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