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问起对我成长影响最深的家人,我的答案肯定是父母了。父母的影响不仅关系着孩子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而且还决定着孩子的一生一世。我也是如此。
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父亲是一所高级中学的文科老师,母亲是学校的会计。父母两人伉俪情深,志趣相投,尤其酷爱读书。
那个年头,我们家还是平房,面积不是很大,没有专门的书房用来读书,所以书塞得满屋都是。
从我懂事的时候起,记忆最深的就是,家中存放了满屋的书籍,不仅书柜里满了,而且书桌、床头柜、餐桌上都堆放着横七竖八的书籍。
家虽然不大,好在还有两个庭院。前面一个庭院比较开阔,用来做些生活上的洗漱,有一段时间院子里还饲养了一群鸡鸭,甚是热闹。
后面的庭院与一片湖泊相连,景色甚美,环境也十分安静,十分适合读书。父亲喜欢花草,院子里满是植物和花卉,还有大大小小的盆景,整个院落出落得像个后花园似的。
我在学生时代,每天天麻麻亮的时候,就会早早地来到这个后花园,模仿着父亲的神情大声地朗读起课文来。
当年,父亲十分痴迷读书,有时候会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现在想起最多的就是,常常看到父亲吃饭的时候也会手不释卷,总是捧着一本书,做饭的时候也忘不了撇上一眼,在外面排队打水的空隙时候也会读上一会儿,甚至上厕所的时候还忘不了带上一本书。
我十分好奇,读书为什么会这么神奇,让平时不苟言笑、十分理性的父亲也会沉迷其中 ?不过,很快我也同样如坠深渊,不可自拔。
记忆中,我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读了第一本大部头小说,名字还记得,叫作《枫》,讲述的是抗日游击队的故事。
这本书拿在手里十分厚重,小孩子的手一时还托不住。在后来的岁月里,我一度想寻到这本书,尝试找回当年第一次读这么一部厚书的心境,但是,尽管有几本同名的小说,却不是我当年读的那部。
不过,当年最让我有成就感的一部书是《林海雪原》。那是一个周末的早晨,我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前院的石凳上,沐浴着阳光的暖意,一双小手捧着厚重的小说,完全沉浸在杨子荣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不觉间到了傍晚时分,我已经读完了整部小说。
后来,我又读了《日出》、《保卫延安》、《红岩》、《野火春风斗古城》、《青春之歌》、《创业史》等一大批那个时代的经典作品,书中的人物和故事至今还没有全然忘记。这些书大部分是我从父母学校的图书馆里借阅来的。
不过,父亲很少读这些书,他读得十分杂,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看,但是读的最多的当属中国的古典作品,特别是《红楼梦》被他翻得页面烂掉不少。小的时候,我见到书架上的这些书籍,心中泛起的还是崇拜之情,感觉父亲真的很博学,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又上了学校,认得的字也越来越多,忽然有那么一天,感觉自己也可以读父亲看过的那些书了。随后,我读了《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儒林外史》、《三言二拍》等一批古典小说,但是《红楼梦》只读了半部就读不下去了,只感觉脂粉味太重,何况自己也不大读得懂。
不过,在这些作家中,父亲最喜欢的还是鲁迅。在家中客厅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副裱装得十分精致的鲁迅题词“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也许这也是父亲自己的一种生命追求吧。
我还记得,父亲的卧室里有一幅同样装裱过的鲁迅画像,画像中的鲁迅眼神犀利而又冷峻,似乎能够穿透历史的阴霾,看透世态炎凉。
当我离家到外地读书时,我的内心已经深深地扎下了鲁迅这个人,鲁迅那双看尽沧桑的眼神,伴随着我度过了人生中最为宝贵的求学时代。
后来,研究生时期,恩师就是鲁迅研究方面的权威专家,这个时候我对鲁迅的阅读开始了自己的思考和探索。不过,鲁迅对我最早的影响却是来自于早年的家庭教育。
如今,每次重返家乡,总会和父母聊起过去的岁月,父亲读书的点点滴滴,母亲的唠唠叨叨,我却在其间一路成长,虽然这些都是往事,但往事并不如烟,因为一路都是父母相伴,留下的是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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