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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人从我身边越过,绕到公交车广告牌后,开始执行他的“本行”,我才觉察到自己不由地吁了口气。
这会儿,我才有余暇细细打量起他。穿一身军绿棉大衣,浅咖色的布帽盖住了若隐若现的泛着灰白的头发,迟滞的步履在寒风中颤颤巍巍。这是一个老人,一个拾荒的老人。可是,他是以一个非正常的拾荒方式,让人们避而远之。首先就是他嘴里叼着的那个簸箕。
没错,就是簸箕。对簸箕如此“庄重”,真是第一次见。不过,一会儿我就明白了。从地铁下来,我却并没有即刻留意到室内外温度的巨大反差,将裸露的手团团围住的寒风铁面无私地表达着严肃。那个老人,将两只手紧紧地缩在厚厚的袖筒里,佝偻着,独行侠一般行走在寂静的冬天里,他用独特的方式,让寒冷绕道远之。然而,他的牙齿衍生出的新功能,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从而敬而远之。原本,我想躲避一个可能的打扰,或者可能破碎式的侵入---当那个人朝我站立的方向接近的时候,我本能地往旁边移。
候车亭内,我右手边的那位“农夫”虽衣着简陋,神情举止却在正常人安全距离之内:眼见那个嘴里“叼”着一个银白手柄、天蓝托底簸箕的怪人靠近,从他的眼睛里我同样看见了诧异。于是,我尽量向右边移动,宛如抓住了岸边的绳索,而不至于孤立无援。
在那一瞬间,多年前在三江口附近晃荡的“犀利哥”忽然与之重叠。别样的对“时尚”的戏谑,泛出大众隐匿的傲慢来。同样是一些不被正眼以待的“社会底层”人物,同样的名不见经传,可是,是什么让他们对常人的目光“坦然”纳之?是什么让他们离常人的轨道越来越远?
也许,开始的时候,只是源于细微的语言,不拘小节的行为,或者是特殊的思维方式,当时间与空间终于铺展成他们能随意行走的轨道,终于,他们开始无视人们的目光,浸入全部身心活在自己的“舒适区”,生生截断了与外界自由连接的通道。
关系的疏离,延伸至从点到面全方位的异同。他们只是在行动层面出了“故障”,更多的人,却以隐含的心理障碍,撬开显而易见的暗流。
可是,从另一个层面来看,符合世俗价值观的人才够得上“正常人”的标准吗?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需要太多勇气。做一个特别的人,将承受更多的压力。
758路来了,轻轻松松将我带离那个“怪异”的人。那些特殊的行为将在我记忆深处埋葬,或者随风飘逝。
然而,心灵层面的涟漪已起,留下些许痕迹。
回老家的途中,各辆车推送给我们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在观察与体会中,繁华或平淡,特殊与庸常,在交替的演进中,充分过滤出岁月一视同仁的沉静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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